手札在掌中沉甸甸的,她藏赃物似的塞进锦被里。
当梁靖的身影越墙而入时,石榴惊得差点惊呼,玉嬛却瞪了一眼,“来得这么晚。”
玉嬛回到榻上,那里另有睡意,扯下帘帐趴到床边沿,提起层层累坠的帐子,恰好对上梁靖的眼睛。她摆出个气鼓鼓的模样,居高临下地觑他,低声诘责,“梁大哥,还真是巧,这么快就见面了。如何回事?”
“为秦骁的事。”梁靖答得简短。
当天夜晚,梁靖践约而至。
屋里灯烛被风吹得微晃,梁靖搁下信笺,慢条斯理地取下衣袖,眼底仍有暗色,唇角却不自发地勾起。
他的目光非常专注,埋没光芒,凝睇般落在她脸上,从眉眼到唇颌,敏捷打量。这目光让玉嬛有些忐忑,总感觉本日永王所谓游山散心是酒徒之意不在酒,加上先前在梁家召见时的古怪,方才宴席间过分的体贴,让她内心不免敲着小鼓。
宿世身处旋涡,在塞外杀伐交战,心性磨砺得狠厉刚硬,如许的和顺娇软是没想过的。乃至于这伤口,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刀头舔血久了,只要别伤筋动骨,这类小伤不痛不痒。
梁靖续道:“我留在这里另有事要做,这东西你设法带出去,免得损毁。今晚找你。”因玉嬛低头时青丝从肩头滑落,贴在他脸上,便顺手拈住。
这事儿就不能明说了,梁靖目光微垂,做势去抚弄那沓手札,“受伤是真的,厥后发觉有人图谋令尊性命,又临时没摸清秘闻,便赖了几日没回家。”
梁靖冷静接了,擦洁净血迹,撒上药粉,拿纱布裹伤口的时候却又犯难。
玉嬛想了半天赋悄悄吁了口气,垂下脑袋,手指头抠着桌面,闷闷隧道:“好吧,这事就算了。当初受伤赖在我府里,也是为此?”
幸亏她绑得牢实,哪怕走了半晌,手札也未曾疏松,又有堆叠的裙角讳饰,无人发觉。
手札整齐搁在桌上,梁靖手指头摸索畴昔,离她指尖不过天涯间隔,“能还我了吗?”
待冯氏带着玉嬛过来,另有些歉然。
谢鸿毕竟是魏州的父母官,本日受邀赴宴,女眷在客舍小憩,该当客气接待。
另一名仆妇也“体贴”过了冯氏,辞职掩门。
玉嬛撇撇嘴,接过纱布,帮他将伤口包裹起来。
这小我的确……动不动就受伤,也不怕疼。
未曾系紧的衣领愈发狼藉,她从速揪着锦被藏住, 连同脖颈嘴巴都藏在了锦被里,只剩标致的眉眼露在内里,低声问道:“你如何在这?”
她向来是贪睡的,这等闷热绵长的晌午,在府里时向来式微下过昼寝。
梁靖五指微缩,目光落在她眉眼脸颊,嗅到少女身上的香气,灯下美人勾引心神。
床榻间因梁靖的突然突入而略嫌逼仄, 他的呼吸落在耳边,玉嬛下认识躲了躲。
异化着气恼的体贴,敬爱得叫民气痒。
外头风动树梢,蹭过窗扇薄纱,悉索作响。
“前面空着, 藏在帐子下。”
措置了伤口,瞧着没甚么事,玉嬛便将东西收好,“我先回屋,梁大哥慢走不送!”
这回秦骁见永王靠不住,便将藏匿在息园的东西奉告陈九,除了函件,另有旁的,堪为铁证。只是他仗着先前息园防卫松弛,东西藏得明目张胆,偏巧永王本日在园里,保护甚多,扳连得梁靖不慎露了点马脚,几乎被人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