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闻声二哥回府后喜滋滋跑回府的梁章才赶过来,便隔着门扇闻声了那通臭骂。
老侯爷说到此处,眼睛便皱出个深深的笑。
……
疆场上斩敌万千, 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硬汉,却在那一瞬感觉眼角潮润。
说着,接了梁靖递过来的茶杯,问道:“你是果然瞧不上她?”
料想以外的答复,又似在料想当中,两位白叟都举杯不饮,盯着他。
“晏平啊。”老侯爷好久没见他,尽管高低打量。
梁靖又陪着祖父坐了一阵,便回梁元绍那边,开门见山,决然回绝了跟沈家的事。
阁楼正厅的门长年不关, 当中墙壁上悬了幅字,跟石壁上的一模一样。
“是吗?”梁靖稍感不测。
他夙来恶劣,虽被爹娘宠嬖,也没少被梁元绍惩罚。
老夫人晓得父子心结,便朝梁元绍摆了摆手,“这边临时无事,你先归去忙闲事。”
想必谢鸿将玉嬛的身份藏了十多年,也是极其谨慎的,先前不肯泄漏,现在见了他真容,才给老侯爷漏了点风声,明显也是探梁家的态度——若梁家趋利避害,不怀旧情,谢鸿必然就找不到外甥女了。
梁靖站在那石壁前, 上头风霜雪雨, 留了十年的光阴陈迹, 班驳清楚。猛听几声咳嗽传来, 抬目看去,就见老侯爷被刘伯扶着渐渐走来,身形微微佝偻。
贰内心笑了下,点头道:“如许最好。”
他手背略微枯瘦,顺着梁靖的手臂摸索到肩头,似是很对劲他身上的劲瘦力道,眼底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才扫了梁元绍一眼,“你也来了。”
是韩太师开罪抄家那年, 老侯爷在静室独坐数个日夜后写的, 笔力苍劲, 着墨稠密, 落笔迟缓凝瑟, 隔了十来年,仍能看出此中的愤激悲叹。
老侯爷膝下两个儿子,孙子也很多,最偏疼的却还是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梁靖。
那是老侯爷年青时的抱负期许,却在韩太师一家遭遇冤案后,如石沉大海,再也不忍想起。但是等梁靖年近二十时,却仍旧没忍住,帮他取了这个字。提及来,当初梁靖这个名字,也是他跟韩太师把酒夜谈时起的。
“是为这个。”老夫人也不粉饰,微皱了皱眉,道:“我瞧着,他跟薛氏是铁了心,想娶那沈家的女人。晏平方才返来,薛氏还特地留了沈家母女在中间,硬生生见了一面。瞧着晏平神情冷酷,才送人走了。”
六月初十,梁老夫人的寿辰准期而至,全部魏州城的高门贵户、官吏富贾几近都备了贺礼送往武安侯府,冯氏亦带了玉嬛,前去梁府赴宴。
等梁靖排闼出来时,梁章就站在门前,两肩颤抖不断。
“是那孩子的娘舅,谢鸿。前几日他要来拜见,我念他是跟韩家有姻亲,就见了。他说当初那孩子和她哥哥都被人带着逃了出去,大的存亡不明,小的传闻还活着,他还在清查下落——若果然能找到,文达泉下有知,也该欣喜了。”
梁靖挨了骂,绷着张脸,“嗯——你来多久了?”
梁靖续道:“既然是长辈当年的商定,岂能取消?”
算下来,最能够让梁老夫人打主张的,就是三公子梁章。
梁元绍气得拍案,“不去也得去!”
从当初梁靖跑出国子监去游历,到他扔下唾手可得的官位去军中刻苦,乃至现在,放着羡煞旁人的美人和婚事不要,非要跟长辈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