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悔怨过当初的挑选?
“那也得该到太阳底下呀,身材衰弱轻易着凉的。好轻易才醒来,可别让伤势变重了。招儿,待会搬个藤椅来到院里,能躺着晒晒。”玉嬛筹措着,叫人扶着他进屋,将那食盒搁在桌上,在劈面的绣凳上坐下,叮咛石榴盛汤,旋即浅笑——
为了永王倾尽统统,临终时又是如何的表情?
而她娇丽的脸上则带着笑意,端倪委宛,秀致小巧,双眸洁净如冲弱,目光往这边瞥过来,仲春明丽春光般照进民气里去,又藏着点不易发觉的滑头。
梁靖心境浮动,瞧了两眼便收回目光,低声道:“多出来走动,能规复得快点。”
……
她绞着衣袖垂眸,足尖百无聊赖地在地砖上蹭来蹭去,“晏大哥别怪我冒昧,若搁在平常,遇见流浪的人,我救便救了,不会刨根问底。可迩来……我不时做恶梦,内心总不结壮。”
“还当你已撤销了这动机。”梁靖亦没躲避,直白点破,淡声道:“不是决计坦白,实在不便奉告,并没歹意。女人救了我性命,于我有恩,放心,不管我捅过量大的篓子,都不会给你惹费事。”
她咬了咬唇,两只手臂趴在桌上,抬眸低声道:“晏大哥半点都不肯流露吗?”
客院里服侍梁靖的都是谢府丫环,要串个供词实在易如反掌,玉嬛今凌晨起便编了个要出门逛的由头,叫人说给客院的丫环听, 而后安坐在东跨院里, 渐渐地靠窗誊抄谢鸿给她安插的碑文。
人间那么多苦闷的事,除了能醉解千愁的杜康,这熨帖甘旨的食品也能叫民气中欣喜。
这一碗排骨汤进了嘴里,咸鲜正宜,味道适口,没忍住,又请石榴添了一碗。
梁靖暂将琐事抛在脑后,看得出玉嬛本日是特地来捉他的,怕是等闲蒙混不畴昔,随口道:“女人见人受伤,总要伸手相救吗?”
她站在院门口抱怨,无法的声音随风送入耳中,柔嫩动听。
玉嬛笑生双靥,挑着核桃仁渐渐吃,对劲点头。
玉嬛脑袋垂着,小脸上浮起踌躇懊丧。
玉嬛睇着他,笑容如旧,“那就多喝点呀。”
瞧破这点心机, 事情就好办了。
玉嬛便含笑承诺,规端方矩坐在绣凳上,内心敲着小鼓。
听客院的丫环说那晏公子出了屋晒太阳, 当即叫人取了食盒赶过来, 抓个正着。
梁靖想回屋已是来不及,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稍稍涣散开,斜靠在廊柱上看她。
大抵有两炷香的工夫,她听他提及故乡茂州的山川风景,有奇峻宏伟的高山、奔腾险要的峡谷、云峰雾绕的雪峰、春暖水溶的浅滩,有她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鱼和菌子,另有浑厚风趣的樵夫。
玉嬛嚼着核桃听得当真,顺道请梁靖把盘子里的核桃都捏碎了,装回食盒里,留着归去渐渐享用。
梁家名冠魏州,这别苑也选了景色最好的地段,请的都是本地高门贵户和官员女眷。
梁家两位夫人都很客气,对她的态度也跟旁的女人无异。老夫人却格外热忱,拉着玉嬛的手打量了半天,爱不释手,“这孩子可真是生得都雅,性子也灵巧。来了这儿也别拘束,就当是在自家府里,好好的玩一天。”
梁靖唇角动了动,接碗尝了一口。
等玉嬛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俄然又想起来,弥补道:“郎中说,鱼汤对养伤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