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太对不住她那几日的煞费苦心了。
玉嬛笑生双靥,挑着核桃仁渐渐吃,对劲点头。
“晏大哥,郎中说你失血太多,该多补补。你尝尝这个,好喝么。”
指尖扫过她的掌心,比起他长年握剑的粗粝,她的掌心格外柔滑。
晨起打扮罢,经心挑了身绣着蝶恋花的淡色襦裙,穿了锦衣珠鞋,拿珠钗挽发,又簪了两朵堆纱宫花,戴上红滴滴的耳坠子,对镜自照感觉对劲了,便跟冯氏乘车出门。
“倒也不是,只是看你那天不幸,先保住性命再说。”玉嬛接过丫环递来的茶小口抿着,目光仍不离梁靖身上,眼里是体贴猎奇,“不过提及来,晏大哥看着也不像好人,如何会被追杀呢?如果遇见了费事,你说出来,家父或许还能帮点忙。”
梁靖手扶桌案,低声伸谢,“多谢操心。”
梁老夫人对她青睐有加,她实在早就晓得了。
“猎奇甚么?”
等玉嬛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俄然又想起来,弥补道:“郎中说,鱼汤对养伤无益。”
梁家两位夫人都很客气,对她的态度也跟旁的女人无异。老夫人却格外热忱,拉着玉嬛的手打量了半天,爱不释手,“这孩子可真是生得都雅,性子也灵巧。来了这儿也别拘束,就当是在自家府里,好好的玩一天。”
院子里风吹过,裙角在珠鞋边翻滚,秀洁的云似的。
“你是个甚么来头。”说话间,秀眉微蹙——嫌那核桃壳太硬,难剥。
客院里服侍梁靖的都是谢府丫环,要串个供词实在易如反掌,玉嬛今凌晨起便编了个要出门逛的由头,叫人说给客院的丫环听, 而后安坐在东跨院里, 渐渐地靠窗誊抄谢鸿给她安插的碑文。
他说得简练,断断续续的,没甚么铺陈的话,却惹人入胜。
为了永王倾尽统统,临终时又是如何的表情?
玉嬛便含笑承诺,规端方矩坐在绣凳上,内心敲着小鼓。
玉嬛灵巧递畴昔,便见他两只手指夹住核桃,几近不费吹灰之力便捏成两半。随即将外头硬壳捏碎,连里头核桃仁一道,放在她的手里。
瞧破这点心机, 事情就好办了。
这般千娇百媚的小女人,宿世两度家破人亡,身在险恶深宫,也不知受过多少痛苦。
玉嬛干脆好人做到底,或是叫厨房做,或是让人去外头采买带返来,尽量满足他。
玉嬛嚼着核桃听得当真,顺道请梁靖把盘子里的核桃都捏碎了,装回食盒里,留着归去渐渐享用。
她绞着衣袖垂眸,足尖百无聊赖地在地砖上蹭来蹭去,“晏大哥别怪我冒昧,若搁在平常,遇见流浪的人,我救便救了,不会刨根问底。可迩来……我不时做恶梦,内心总不结壮。”
玉嬛最后固执探听, 是担忧梁靖来路不明,给府里招来费事, 现在见外头安然无事,便撤销担忧,剩下的便是猫捉老鼠般的兴趣——她非得出其不料, 逮住一回,从那晏平嘴里抠出点东西来。
本日天热, 玉嬛叫小厨房做了甜滋滋的米酒和荷叶汤解渴,给梁靖筹办的倒是山药排骨汤。一进门, 见他倚着廊柱站在风里, 神情冷僻似在入迷, 玉嬛的眉头便轻蹙起来。
“我晓得呀。”玉嬛小声嘀咕,手指头扒拉桌上的核桃渐渐剥,“我就是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