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谢鸿虽出自世家,倒是孤身在魏州,若梁家能给颜面,今后处境便会好些。
玉嬛的住处在东跨院,这会儿丫环仆妇都躲在廊下看雨。
脑海里昏沉而混乱,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车帘被人翻开,丫环石榴探头出去,笑吟吟的,“女人可算返来了,这天儿眼瞧着要下雨,再晚一点,就该成落汤鸡了。”
母亲冯氏本日去梁家做客,也是为这事。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
梁靖起家,掀帘出了营帐,内里乌云遮月,一口气吸进腔子,冷冽而清爽。
只是放侧重伤将死的性命不管,内心终归不结壮。
孙姑正帮她取才熏过香的衣衫,闻言皱眉沉吟,“性命天然要紧,该救的得救。不过我们刚回到魏州,府里的处境……”
玉嬛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珠钗玉簪掉落,发髻稍散,那袭质地宝贵的襦裙被泡得湿透,珠鞋踩了水,狼狈得不幸。娇丽的面庞也不似平常神采奕奕,双唇紧抿,脸颊微微泛白,水灵灵的眸中藏着慌乱。
玉嬛虽爱偷懒奸刁,却也晓得轻重。
剧跳不止的心在触到剑柄时稍稍停歇, 他屈腿坐着, 眉头舒展。
直站到曙光初露,梁靖才回身入帐,取了压在案上的家书翻看。
但现在,梁靖满脑筋却都是他回京谋职后曾产生的事情。
玉嬛总算放了心,在热水里泡得浑身舒泰,便换上洁净衣裳,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玉嬛轻喘了口气,指腹揉过眉心,下认识捏紧刚从宏恩寺求来的安然符袋。
孙姑声音一紧,“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