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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显是昏倒了畴昔,剑眉舒展,面色惨白,雨水将他浑身泡得湿透,头发也湿漉漉贴在耳侧,虽描述狼狈,神情却有刚毅之态。身上穿戴墨青的锦衣,手臂和腿上的衣衫都破了,染得浑身是血,中间积着一滩血迹。
暴雨兜头淋下来,仆妇手忙脚乱地找人,梁靖唇角动了下,转眼即逝。
帐内天光暗淡,唯有一灯如豆, 惨惨将熄, 中间一卷兵法,还是昨晚他翻看的那页。
现在已二十,原筹算回京谋个官职,文韬武略,正可发挥拳脚,连家书都写好了。
玉嬛吓了一跳,游移了下,还是壮着胆量畴昔。
但现在,梁靖满脑筋却都是他回京谋职后曾产生的事情。
谢家是淮南大族,朝堂上也能占一席之地,父亲谢鸿先前在魏州长史的任上待了两年,年前刚调进吏部升任侍郎,便多是借家属之力。可惜太子和永王斗得短长,父亲不知如何触了东宫的霉头,没两月就贬回魏州,连降数级。
玉嬛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珠钗玉簪掉落,发髻稍散,那袭质地宝贵的襦裙被泡得湿透,珠鞋踩了水,狼狈得不幸。娇丽的面庞也不似平常神采奕奕,双唇紧抿,脸颊微微泛白,水灵灵的眸中藏着慌乱。
瓢泼大雨浇得人浑身凉透,那伤势血迹更是令人惊骇,她手指颤了颤,稍稍游移了下,便决然叮咛随行的仆妇,“找人把他抬到近处的屋子,别叫淋雨,备些热水看看伤口。石榴跟我走,从速去请郎中。”
许婆婆是夫人冯氏的奶娘,在谢鸿外出为官前,曾陪冯氏住在淮南很多年。冯氏出身高门,谢家是淮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许婆婆见多识广,行事也慎重,平常孙姑拿不定主张时也常向她就教,从无错处。
石榴从速撑伞护着,玉嬛提了裙角,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进了门从速往里跑。
这时节的雨真是说下就下,不过半晌,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下来。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只不过,他这经历也实在惨痛了些。
想了想,又回过身去,葱白的柔滑手指攀在浴桶边沿,“要不,请许婆婆去瞧瞧?”
亲人和好友在永王的阴狠下挨个丧命, 他虽名震边疆军功赫赫, 却毕竟万箭穿心。
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 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而是清楚清楚,每件事都有迹可循——
他握着剑临风而立,前尘旧事翻涌,眼底垂垂暗沉。
玉嬛的住处在东跨院,这会儿丫环仆妇都躲在廊下看雨。
设了防盗, 比例一半哈~^^ 剧跳不止的心在触到剑柄时稍稍停歇,他屈腿坐着, 眉头舒展。
幸亏院里热水常备,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便问道:“石榴呢?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这如果着凉受了寒,夫人很多心疼。”
谢鸿虽出自世家,倒是孤身在魏州,若梁家能给颜面,今后处境便会好些。
而在这之前,天然是该循分守己,不肇事端的。
只是放侧重伤将死的性命不管,内心终归不结壮。
仿佛是为印证,她话音未落,天涯便传来声闷雷,风嗖嗖的刮畴昔,异化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