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 绞着衣袖, “提他做甚么。”
现在梁靖返来,他跟沈柔华的事便得推到台面。不管终究梁靖是否会点头,这口儿一开,梁章的事便也推不得了。玉嬛即便是个缩头的鸵鸟, 也无处可躲,干脆早点说清楚,免得出岔子。
何况当日逼供时那阴沉冷厉的模样实在吓人,玉嬛感觉,她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梁靖面色未动,仍旧直白道:“父亲操心了,可我不会娶她。”
说着,微微一笑,递来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老夫人上了年纪,最看重的便是儿孙合座、承欢膝下。这一年没见梁靖的面,好轻易盼到孙儿返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亲身起家将他扶起,握着梁靖两只手不肯放开,尽管高低打量。
世人恭敬送至照壁,等他坐进软轿,梁元辅自回衙署办事,梁元绍便带儿子今后院走。
而冯氏本日过来,也确切是为了这事。
梁家后院占地极广,院落重重,亭台相绕,屋宇壁垣都气度得很。
是否班配梁靖不晓得,但这门婚事上爹娘各自打的甚么算盘,他清楚得很——跟朝堂上的好处纠葛没不同,想想便感觉寡淡有趣。
原觉得玉嬛跟梁章相处得挺好, 她会稍有眷恋,听她决然回绝, 倒是不测, “你不肯意?”
明知他回府后会来拜见,母亲却仍叫沈家人陪坐在侧,可见来往已非常密切。
目光扫见梁靖那张纸条时,却又停驻半晌。
梁靖畴当年,梁老夫人正跟来府里做客的沈夫人说话,他母亲薛氏陪坐在侧,下首则是两位女人,面貌娇俏的是堂妹梁姝。中间的女子长得端庄温良,浑身高低衣衫金饰无不整齐贵重,双手交叠在膝前,哪怕是谈天闲谈,也是正襟端坐的姿势。
因武安侯府防卫甚为周到,梁靖先前须掩蔽行迹,只能从核心窥测家人。宿世的凄苦暗澹压在内心,现在亲人俱安然健在,虽仍身处翻涌的旋涡,毕竟令人欣喜。他的目光不时瞟过父亲的脸,言语带着世家后辈应有的笑意。
更不知那位引得满城送贺礼的侯夫人,又是多么尊荣。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梁靖对老祖母豪情颇深,扶着她坐下,继而朝母亲薛氏施礼。
念及谢家那抹丽色,梁靖神情中的紧绷不自发地稍稍和缓。
薛氏倒没老夫人那么冲动,一身秋香色团花锦衣穿得严严实实,仍旧站在椅旁,只体贴道:“路上顺利吗?用饭了未曾?”叫中间仆妇去筹办些糕点小菜,继而又笑道:“这位是沈夫人和沈女人。”
“这是甚么话!”薛氏跟梁元绍换个眼色,是让他开口的意义。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