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再了喝两杯茶,便适时起家告别。
这跟家书中的语气别无二致。
氛围有半晌难堪,明显梁靖对沈家女眷只要客气,没半点即将融为一家的靠近。
梁靖面色未动,仍旧直白道:“父亲操心了,可我不会娶她。”
玉嬛脸上一红,只感觉冯氏实在想太多,连人家秘闻都没摸清就说这些。
她说完了,中间沈柔华便也盈盈施礼,叫了声“梁大哥”,见梁靖并没往她这边再看,便悄悄收敛目光。
因武安侯府防卫甚为周到,梁靖先前须掩蔽行迹,只能从核心窥测家人。宿世的凄苦暗澹压在内心,现在亲人俱安然健在,虽仍身处翻涌的旋涡,毕竟令人欣喜。他的目光不时瞟过父亲的脸,言语带着世家后辈应有的笑意。
梁靖只当瞧不出来,只和蔼地朝永王拱手。
目光扫见梁靖那张纸条时,却又停驻半晌。
施礼罢,酬酢了一阵,不过是问路途是否顺利,边关景况如何。
“瘦了,瘦了很多。”她心疼地念叨着,衰老的眼睛里便有些浑浊泪意。
这人间多的是美人,看多了也就那样,且沈柔华虽端庄温良,却因拘束过分,木头似的,他瞧着不算喜好。不过沈家也是魏州高门,她父亲是都督府长史,府里跟皇家沾亲带故,若娶了此女,对梁靖定有很多助益。
梁家虽晓得归期,却不晓得他的路程,这几日叫门房格外留意,不准偷懒。是以当那匹毛色油亮的神骏驮着背上的健勇男儿小跑过来时,管事一眼就认出了梁靖,一面叫人往府里去报信儿,一面从速迎出来。
梁元绍对沈柔华倒没执念。
遂开口劝道:“娶妻娶贤,她的丰度也算过得去,先娶出去放着,也配得上你。”
这哪儿跟哪儿呀!
更不知那位引得满城送贺礼的侯夫人,又是多么尊荣。
前尘旧事压在心底,永王霁月清风的面貌下藏着如何冷酷的蛇蝎心肠,这人间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深沉恨意藏起来,眼底暗色翻涌,梁靖垂眸躬身,将诸般情感尽数敛藏,只如常拜见长辈。
“他啊……”玉嬛没想到话头会俄然转到他身上, 绞着衣袖, “提他做甚么。”
双手摊开,眼含等候,是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现在氛围稍觉难堪,薛氏只能出来打圆场,热络了几句,亲身将沈柔华母女送出客堂。
都督府长史的女儿沈柔华,爹娘成心娶给他的那位。
何况当日逼供时那阴沉冷厉的模样实在吓人,玉嬛感觉,她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他跟梁靖见过面,当初梁玉琼嫁入永王府做侧妃的时候,正巧梁靖受命回京办事,去拜访过。不过当时永王已有夺嫡之心,而梁靖跟太子友情甚密,不像梁家其别人断念塌地,以是有些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