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并不是天子成心只封些杂官给于承恩来当,而是于承恩久在宦海沉浮,兼之又有李进忠前车之鉴摆在他面前,主动避重就轻,向天子讨了这些杂差来做,以免招致天子对他防备、防备。同时,天子也对于承恩如此识时务,知轻重颇感对劲,是以,才选在于承恩来国子监上任这一天,亲率宰相、皇子驾临国子监,做一回于承恩的门生,借以向朝野高低表白他对于承恩的尊敬和宠任。
天子在銮驾进入长安城之前,特地把来兴儿唤至夏嬷嬷墓前,殷殷叮咛了他很多话,原是想于入城后,任用来兴儿为神鹤军兵马批示使,让他执掌这支新晋的精锐禁军,留在本身身边充做保护近臣的。如许做一方面能够使来兴儿重回本身身边,代替年老的娘舅吴弼担当起大明宫的宿卫重担,另一方面也可借机向于承恩麾下掺沙子,将神鹤军把握在本技艺中。
“父皇,儿臣觉得,朝廷不但要传命对骆元奇停止夸奖,更应当派人与他获得联络,以他麾下残存的这二百多名军士为根本,以陇右监辖下广袤的草原为保护,在吐蕃人侵犯的亲信地带尽快生长起一支略具范围的军队来。如许,既能够不时对占据陇右的吐蕃军队展开扰乱,又能够管束吐蕃人相称一部分兵力,使他们难以毫无顾忌地觊觎我长安。”
这份署名为神鹤军左军郎将骆元奇的军报,向天子详细陈述了他率军驻守鄯州,抵抗吐蕃入侵的前后颠末。从星宿隘口的被冲破,到摧沙堡前的一场恶战,再到鄯州城的沦亡,俱都描述得非常详确而活泼。特别是骆元奇在军报中提到,因为鄯州城的沦亡,迫使他率残部二百多人转往凉州,目前乔假装陇右监辖下的牧马人,暗藏于吐蕃统治地区内,随时可充做朝廷雄师的内援,为光复陇右、河西两道着力。
天子听了他的话,以回过甚瞧瞧吓得满头大汗的裴百花,哈哈大笑道:“韦卿颇具宰相之风采,虽十数大哥相,不及也。”
“启儿,依你之见呢?”天子把头转向了睦王李启。
不巧的是,因为头天早晨没有备好课,于承恩在天子的要求下,纯属临场阐扬,竟然选了一条用以暗讽宰相不顶用的条目:鼎卦的“覆觫”来讲,才讲至一半时,天子身边的裴百药听得已是心惊肉跳,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盗汗来。天子深知“覆觫”一条包含的对宰相尸位素餐的讽誎之意,见裴百药反应如此狠恶,遂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身边另一侧的韦敞,却见韦敞凝神谛视,偶尔面含浅笑,像是听得非常舒畅、沉醉,不由大感猎奇,轻声向韦敞问道:“韦卿,郑国公宣讲的这一条目,你不明白是何含义吗?”
“皇上,骆元奇的确可当得上是能独挡一面的将才,臣觉得,应传诏嘉奖于他。”于承恩将手中骆元奇的那份军报还给天子身边侍立的王保儿,毫不踌躇地向天子建言道。
成果,于承恩并没有像之前的李进忠那样,急着向天子讨要权力,而是主动挑选了些无关痛痒的差使去做,反倒使得天子不好明着将来兴儿派至神鹤军中与他争抢军权了。
没等长安城中的满朝文武大臣从后宫的剧变和于承恩竟然做起天子之师的惊谔中完整复苏过来,天子对来兴儿的一道封赏圣旨再次使他们如坠五里雾中,搞不明白这个曾经的冒牌小宦者、私纵过叛首李舒的嫌犯,此次究竟是获得了天子的重用,还是被天子借端远远打发了去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