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丛不待林树答话,慨然抱拳答道:“老臣愿往。”
“他要辞堂食,朕干脆让他把相位也让出来,不可吗?”天子动了真气,竟连景云丛的话也生生驳了返来。
那校尉手指李进忠,急得舌头直打斗:“他,他……”
李进忠低头打量林树一眼,又抬开端瞧瞧柳毅和景云丛二人,嘿嘿笑道:“老臣马不断蹄地赶来,口舌甚是焦燥,欲向皇上讨杯水喝,好缓一缓劲儿再说不迟。景、柳两位大里手在此,老臣也想先听听他们的高见。”
景云丛明知天子是因河中失守迁怒于林树,他自到此还一言未,现在见天子竟要重处林树,忙起家拦道:“陛下息怒,林大人本一墨客,所答虽非所问,还请陛下念他一片热诚之心,慎加惩戒才是。”
“惜乎诤臣,不识大抵也。”来兴儿身边的韦敞禁不住出一声轻叹。
“景公觉得如何?”天子听完林树的话,没有表态,转而问景云丛道。
韦敞奥秘地一笑,抬高声音说道:“皇上和林树是在演戏呢,莫说话,接着往下看就是。”
“哦,本来如此。公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韦敞第三次出了感慨。
景云丛看不惯他在天子面前如此随便、猖獗,不等天子再问,便抱拳说道:“臣原想披甲执锐,为皇上分忧。然林大人所荐傅奕将军实为各路领军将领中之佼佼者,臣对傅奕将军为将一事并无贰言,并愿亲率一军到同州驻扎,充作后盾。”
景云丛此时也像是认识到了甚么,正思忖着该如何答复天子的问话,就听殿别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一名禁军校尉紧随在李进忠身后跑进了殿。
天子显是大怒未消,没好气地对林树说道:“你说的这些朕岂能不知?朕召你到此处,议的本是火线军务,讨的原是平叛良策,你却在此时劝朕倡俭去奢,开甚么重活力象,这么一来,叛军就会主动撤退吗?在东宫时朕就觉出你身上带着股陈腐之气,至今不改,倒也可贵,只是别误了朕的闲事才是。尔等临时退下,递上请罪折子,等待落吧。”
柳毅微微一笑,冲居中而坐的天子拱手道:“臣所说乃君臣之道,而林大人对以治国理政之策,非不知也,实不肯也。孔孟之学,殊途同归,望陛下察之。”
“晋国公?”韦敞大瞪着双眼望着来兴儿,见来兴儿似笑非笑地冲他点点头,才象泄了气的皮球普通寂然坐下,低声喟叹道,“真权臣也。”
韦敞霍地站起,冲那校尉大喝道:“甚么人,敢擅闯延英?还不给我拿下。”
“皇上真的在此,我还觉得麟德殿的那群猴崽子们骗我呢。”李进忠边向天子跟前走,边大声嚷道,“景公和柳兄也在,看来河中失守的动静是真的喽。”
“搅局的来啦,这回皇上要作难了。”坐在殿侧的韦敞不甘寞地又嘟囔道。
柳毅前几年阔别朝堂,对傅奕这个名字感到很陌生,实在想不起他是谁,但听景云丛如此说,心想其必是位将才,便没有提出贰言,只坐在一旁目视林树单独想着苦衷。
天子急召景云丛入宫的意义任谁都明白,却不料林树竟出此言。这一来,即连柳毅也不无诧异地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天子却来了兴趣,身子前倾,双手紧握,用心聆听林树的下文。
“韦敞不得无礼,原是朕觉得晋国公另有差使在身,没有传请,现在晋国公既来了,那就一旁赐座,共同商讨吧。”天子表示校尉退下,含笑对李进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