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现在被皇上关在东宫,暄儿出入宫门自有些不便。不过,你既奉旨留京,父女俩迟早会有见面的时候,也不急在一时。太子此番行事虽有些草率,但本宫想他是担忧火线军心滋扰,给叛军形成无益之机,才派人召你回京的,此中并无不轨之思。皇上一时气恼,关他几天也就罢了,难不成要把个储君一向关下去不成?”皇后公然提到了太子,并且话中有话,静等景云丛如何讲解。
芙蓉被他逗得莞尔一笑,她身上担着差使,不能在此多做逗留,便直接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你要从这里出去,须得依我件事才行。”
皇后板起了脸:“芙蓉,你是说到景云丛家中去吗?”
来兴儿一天也不想在这类处所多呆,诘问道:“那我还要在这儿住几天呀?”
芙蓉悄没声地走进殿,瞥见皇后单独坐着垂泪,知她又想起了儿子,便上前劝道:“娘娘也该出去散散心,整天闷在宫中,别闷出病来。传闻皇上新赏东阳郡公的宅子里有好大一棵桂花树,人称都城‘桂王’,这两天花开得正密,娘娘要不要去瞧瞧?”她是皇后身边的女诸葛,非常得皇后爱好和信赖,提及话来天然不似平常宫女那般拘束。
王保儿满脸地不屑:“景嫔娘娘不替你说话,你能出得了察事厅子?至于今后嘛,她要见你,自会差人来传。我明儿就到凝香轩当差了,今后独孤娘娘有甚么叮咛,我们或许还能见面。”
李进忠熟知天子的本性,这时的回话涓滴也草率不得,遂加着谨慎答道:“主子不敢妄言。软禁太子毕竟事大,主子为陛下计,不得未几想着些才是。”
皇后忙命人扶起景云丛,嘲笑一声道:“甚么天谴!依本宫看来,清楚是有贼人作怪。”
芙蓉心中疑窦丛生,大要上却责怪道:“我的傻弟弟,你在闲厩院白玩儿了一年多,宫中的端方甚么都不晓得。你背着太子内坊擅自出京,这便是重罪。你晓得不晓得?”
这一天,骆三儿正坐在门房打盹儿,俄然被一阵短促的拍门声惊醒了。他翻开房门,只见大宅门的门洞里站着个小宦者,未等他搭腔,小宦者便急吼吼地冲他嚷道:“快去禀报你家仆人,皇后娘娘的凤辇已出了望仙门,筹办迎驾。”说罢,便回身一溜烟跑了。骆三儿哪见过这步地,兀自站在那边愣,随即耳边传来一阵兵器碰撞之声,他探头朝巷子里一瞅,唬了一跳:从巷口到巷尾,不知甚么时候已摆列了两行衣甲光鲜、手持刀枪的军士。他不敢怠慢,仓猝返身进院通禀。景云丛昼寝方起,正坐在堂中品茶,听完骆三儿的禀报,也吃了一惊,仓猝叮咛大开宅门驱逐。
来兴儿听他说得含糊、奥秘,知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诘问下去。两人把铡好的草料一趟趟地抱去洒在马槽中,然后呵呵笑着站在一旁,看那一匹匹马“嘎吱嘎吱”地啃啮着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