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丛恐怕骆三儿在皇前面前冒昧失礼,闯下祸来,遂断喝一声:“回门房候着,娘娘不与你计算,我却饶不得你。”
芙蓉正色道:“现在可不成,接你出去,还得太子内坊和景嫔娘娘出面,我只能替你报个信。只是将来不管谁问起来,你可不准提及我明天来这里的事,记着了没有?”说罢,起家便要走。
皇背工指骆三儿,又问道:“那么将此人交与于承恩,令他在军中悄悄访察,待有成果,再向皇上禀报,将军觉得呢?”
皇后含泪点了点头,她模糊记得自从回到都城,天子这是第一次留在清宁宫过夜。
景暄那里晓得,来兴儿随景云丛一回到都城,就被李进忠派人拘押了起来。
景云丛用手一指站在随行人群当中的骆三儿,问皇后:“娘娘可知此人的来源?”
皇后见这位率领全军的大将在本身面前这般诚惶诚恐,脸上闪过一丝对劲,随即安抚道:“你且平身。今儿我们只论亲戚、故交之情,不要顾忌君臣的名份。你家中之事,本宫业已晓得,只是普儿猝亡,令本宫心神大乱,一时之间得空顾及。细心想来,为人父母和做人后代,虽一名慈,一名孝,然其情并无分歧,我儿亡故,你家先人地府之下不得安寝,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了吧。”
芙蓉不好对他明说,只得含糊地答道:“这里是内侍省衙门呀。今儿早上,听管事的说前几天抓住个擅自出京的小宦者,在各宫查对身份,我见是你的名字,便仓猝赶来,不想真的是你,快奉告姐姐,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来兴儿被分拨到马厩,自是不测的欣喜。只是他挂念着景暄,也不顾与王保儿之前的嫌隙,哀告道:“王公公,娘娘叮咛的差使还没回话,可否容我先回栖霞阁见娘娘以后,再来这里。”
“老苏是我徒弟,自打进宫,就是他带我养马。他别的倒还好,只是每逢阴雨天,膝盖处就酸疼不止,几近走不成路。老爷子,您既和我徒弟熟稔,就是我的师叔,今后小的如有不到之处,师叔您还要多担待些。”来兴儿顺势跪倒在地,冲老马倌磕了个头,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已起家,敏捷地摆放着草料。
“若说脚力,比起‘雪里青’来还差点儿,只是看口齿,它才七八岁,一夜间跑了三百多里路,也难为它了。”来兴儿走过来,蹲下身帮老马倌把铡好的草料整齐地码好。
一行人来到后花圃中,公然见园子中心发展着一棵枝繁叶茂、状如伞盖的桂花树,芬芳的花香劈面而来,沁民气脾。皇后加快脚步走到树前,但见浓荫遮地,树下竟是分外埠阴凉,连日来的阴霾表情不由霍然开畅很多。她一面叮咛芙蓉差人在树下摆下几张凉凳,一面笑着对景云丛说道:“将军有如此雅福而不自知,倘若不是本宫本日前来,恐怕要白白华侈了这满园的花香,岂不成惜?”
“就是天下兵马副元帅景云丛啊,皇上才封的东阳郡公,赐宅归仁里,离我们这儿不远。”
“太子现在被皇上关在东宫,暄儿出入宫门自有些不便。不过,你既奉旨留京,父女俩迟早会有见面的时候,也不急在一时。太子此番行事虽有些草率,但本宫想他是担忧火线军心滋扰,给叛军形成无益之机,才派人召你回京的,此中并无不轨之思。皇上一时气恼,关他几天也就罢了,难不成要把个储君一向关下去不成?”皇后公然提到了太子,并且话中有话,静等景云丛如何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