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嬷嬷用手一指床:“你觉得我不晓得?你这一身的泥,别脏了我的床。刚才是我花坊的一个老姊妹,我到她的住处喝了点酒,她放心不下,非要送我返来。你真没瞥见吗?”
吴孝忠不知该如何答复,只得佯怒道:“宫中之事,岂是你这孩子随便探听的?还不从速回屋,在太子爷面前谨慎服侍。”
太子得知景暄母女有惊无险,表情大好,本想和锦屏开个打趣,谁知却牵涉出个奥秘的老妪,听锦屏说的当真,遂叮咛尚敬道:“把那来兴儿唤来,本宫要亲身问问他。”
来兴儿被一股激烈的猎奇心差遣着,也想听听太子和夏嬷嬷在说些甚么,便冲吴孝忠扮了个鬼脸,嗫手嗫脚地回到了屋中。
来兴儿答道:“是,小的才将她送回住处,离马厩不过二里路程。”
来兴儿将一盘饺子吃得一个不剩,用袖子抹抹嘴,说:“那可不可,娘娘那边万一有个闪失,都要下落在我的头上。我这就走吧,明儿一早我再过来,背您畴昔。”
景暄服下十几副夏嬷嬷开的补血益气之药,又得着世人的经心顾问,身材规复得很快。只是公主生下后,太子命人将她抱至栖霞阁中豢养,景暄自出产后一向没见着女儿的面,心中甚是牵挂。她得夏嬷嬷及时救护,方保全得性命,又听锦屏绘声绘色提及太子和夏嬷嬷相认时的景象,不由又是感激又觉猎奇,常叫来兴儿邀夏嬷嬷前来扳话。夏嬷嬷见景暄为人谦恭、辞吐风雅,不似宫中平常嫔妃那般小肚鸡肠,自也对她很有好感。两人一来二去,竟成了忘年之交。景暄得知夏嬷嬷一人居住,多次邀她今后搬到栖霞阁来住,但每次夏嬷嬷都笑而不答,不置可否,遐想起锦屏所说她和太子非常靠近,景暄愈感觉夏嬷嬷身上必然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奥妙。
来兴儿见此景象,大是猎奇,悄悄地退到院中,低声问吴孝忠:“师叔,夏嬷嬷是谁呀?”
夏嬷嬷回屋乍一见来兴儿笑吟吟地坐在房中,唬了一跳,忙问:“你是甚么时候来的?”
来兴儿把老妪送回住处,方才回到马厩。他这半日实在辛苦得很,交来回回几近不断地在雪地里奔驰,浑身高低**的,被风一吹,冻得直颤抖抖,他正筹算回房中换身洁净的衣服,却见本身房门外站着两个挎刀的侍卫,正在骇怪间,从房内走出个身着锦服的胖宦者,冲着他叫道:“来兴儿,太子爷有话要问你。”
尚敬瞪了锦屏一眼,脸上堆着笑回道:“主子听马厩的老吴头说,是一名不知姓名的老妇给景娘娘接的生,不知锦屏女人说的但是她?”
来兴儿急得一时有些气短,断断续续地说道:“太子......景嫔娘娘小产......马厩......”
这一年,长安的夏季非常奇特,直到腊八当天,气候仍非常和缓,马厩旁那棵老槐树上尚零零散星地挂着几片绿叶。而到了第二天凌晨,来兴儿起家翻开房门,只觉一股寒气劈面而来,槐花般大小的雪片漫天飞舞,六合之间银妆素裹,早已变成了另一个天下。他踩着地上坚固的积雪走到马棚,见吴孝忠早就起来了,正忙着往一匹匹马身上披着蓑衣,便也仓猝上前帮手。长幼二人正在马棚中忙活着,模糊闻声有人轻叩院门,吴孝忠边嘟囔着:“这大雪天,谁没事一朝晨就到这儿来。”边叮咛来兴儿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