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忿忿道:“她挑衅惹事,楼里的琴师舞姬都被她骂了个遍。我们明显做的是端庄买卖,却被她说个个狐媚妖气,竹心美意出来调剂,还被她掌掴!就算是公主也没这么放肆的呀!”
竹心闷声应是。
兰心娓娓道来。本来这平遥公主苏沐儿倾慕沈大将军已久,是长安城里世人皆知的八卦。据闻前段时候沈漠结婚,她低沉了几日,恰好这桩婚事古怪延后,这位公主殿下才又规复了生机,出来肇事。
演戏不易哪,谢绫冷静望了回天,把排泄血迹的手虚拢了个拳,藏进袖中。
“民女训下无方,教公主意笑了。”谢绫一手负背,单手拢在袖中,“不知是何人服侍不周,引公主动了这么大火气?”
面前人剑眉星目,面庞英挺,又长年交战疆场,天然威势凌厉过人。谢绫嬉皮笑容地拱手迎上前,及时认怂:“一场曲解,曲解。公主夷易近人,与鄙人玩闹罢了。”
沈漠对这个一门心机托付在他身上的公主一贯敬而远之,大多时候算得上冷酷。但对方是皇室之女,他身为臣子,本日教他撞上了,却不得不为她多言几句。
她一时竟挑不出错处来。
她勾起嘴角,叮咛道:“随便找个由头,派人去请沈将军。”她眉眼和顺地摸摸兰心的头,“走,我们去四时居瞧瞧。”
虽说要为部下出气,可为渊驱鱼的事,她谢绫向来不做。平遥公主职位高心气高,实在却比朝堂上那群人精好节制很多。有了沈将军这枚棋子,纵是再如何折损这位公主的傲气,还是能悄悄松松凑趣上她这一棵小摇钱树。
公首要打人,借旁人一万个胆量,都是不敢拦的。但谢绫贪赃枉法鄙视皇威的事儿做多了,再多这么一件也不痛不痒,一反手,轻而易举将那脂凝玉润的皓腕捏在了手里。
谢绫背上贴着无数目光,踏入四时居内。本来来宾合座的大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宫装女子坐在正中心的桌旁,身前站了一排歌姬舞姬,低头听她的训。
“大胆!”苏沐儿飞扬放肆惯了,那里受得了一介布衣女子来挖苦她,顿时大怒而起,扬手便是一巴掌向谢绫号召畴昔。
来人恰是沈漠。他抬手一劈,轻而易举地将苏沐儿从谢绫手中夺了畴昔,又立即松开苏沐儿,礼数全面地向她施礼:“微臣来迟,请公主恕罪。”
“猖獗!”一声断喝自门口传来,引得世人皆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起来吧。”苏沐儿上高低下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女财神。谢绫长相本属明丽,又不施脂粉,只将表面修得益发清楚,更添几分豪气。她一袭妃色深衣在身,薄唇轻抿,非常严厉端庄,半分媚态也无。
偶遇沈漠已是不测之喜,苏沐儿天然心对劲足地准了她的发起,懒得再计算其他。
谢绫将手札置入玉匣中,召来竹心训戒:“你是我的部下。别人欺负了你,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她顿了顿,将竹心肿起半边的脸颊看在眼中,“今次是最后一回。今后再坦白不报,这四时居主事的位子,便交给梅心吧。”
兰心憋屈道:“蜜斯您有所不知,四时居传来动静,今早有人肇事,买卖都做不成了。”
他安设完苏沐儿,便冷冷看向谢绫,目光庞大深沉:“这是如何回事?”
谢绫煞有介事地抚着下巴,绕着卿婳走了一圈,在苏沐儿面前立足,拱手道:“民女痴顽,卿婳她论身材不及公主身形婀娜,论面貌不及公主花容月色,论气质更不及公主万分之一,不知究竟是那里烟视媚行,那里狐媚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