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绫背上贴着无数目光,踏入四时居内。本来来宾合座的大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宫装女子坐在正中心的桌旁,身前站了一排歌姬舞姬,低头听她的训。
谢绫眯起眼:“是谁?”
她一时竟挑不出错处来。
“鄙人害公主殿下吃惊,实在愧不能当,大胆请将军替鄙人送公主一程,以免再有人不慎惊了公主的凤驾。本日多有获咎之处,鄙人来日再给公主殿下赔罪。”谢绫恭恭敬敬地垂手,抬眸觑了眼苏沐儿。
苏沐儿平白被个女子吃了豆腐,觉得谢绫是用心欺负她,俏脸更是气得乌青,唇咬得欲滴出血来,眼底雾蒙蒙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
苏沐儿平生从未被人拦过,乍然被人制住,更是怒不成遏:“你竟敢动本公主?”
谢绫在铜镜里看了两眼,才对劲地起家。她承诺了本日要陪或人出去逛逛,总不能把本身打扮得像个小妾似的。一转头,却撞见兰心一张乌青色的脸:“你如何了,神采这么丢脸?”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谢绫暗自甩了甩发麻的手,结健结实挨了沈漠一下,她的手也不是泥做的,又扯开了掌心结好的痂,痛得她暗自皱眉。
“民女训下无方,教公主意笑了。”谢绫一手负背,单手拢在袖中,“不知是何人服侍不周,引公主动了这么大火气?”
兰心忿忿道:“她挑衅惹事,楼里的琴师舞姬都被她骂了个遍。我们明显做的是端庄买卖,却被她说个个狐媚妖气,竹心美意出来调剂,还被她掌掴!就算是公主也没这么放肆的呀!”
自谢绫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侧影。苏沐儿容色清丽,梳了个调皮敬爱的灵蛇髻,一身嫩黄色齐胸襦裙,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许是在皇家耳濡目染久了,现在她作出一副威势慑人的姿势,挑着一双杏眼冷冷扫遍四周,竟非常像模像样。
偶遇沈漠已是不测之喜,苏沐儿天然心对劲足地准了她的发起,懒得再计算其他。
她勾起嘴角,叮咛道:“随便找个由头,派人去请沈将军。”她眉眼和顺地摸摸兰心的头,“走,我们去四时居瞧瞧。”
“大胆!”苏沐儿飞扬放肆惯了,那里受得了一介布衣女子来挖苦她,顿时大怒而起,扬手便是一巴掌向谢绫号召畴昔。
谢绫的神采略有些阴鸷。她一贯护短,敢打她的人,必须更加偿还。竹心是晓得她的性子,又念着公主不是好惹的主,便想本身吃下这个亏,不让她难堪。
谢绫笑得东风化雨,柔声道:“民女楼里都是些贱籍女子,即便出售皮相,也不过是为餬口计,沐雨栉风皆不得已。倒是公主您身份高贵,老是在这穷街陋巷抛头露面,恐怕分歧端方吧?”
待苏沐儿一行并着沈漠走出四时居的大门,谢绫方拍拍袖子,给本身松了松筋骨,嗓音不带半分豪情:“兰心,备一对翡翠鸳鸯镯,给公主送去。”
“你……”苏沐儿刚要发作,却想起本身先前挑衅惹事的启事,此女奸滑奸刁,如果说给了沈漠听……她咬牙吞下话音,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公首要打人,借旁人一万个胆量,都是不敢拦的。但谢绫贪赃枉法鄙视皇威的事儿做多了,再多这么一件也不痛不痒,一反手,轻而易举将那脂凝玉润的皓腕捏在了手里。
沈漠对这个一门心机托付在他身上的公主一贯敬而远之,大多时候算得上冷酷。但对方是皇室之女,他身为臣子,本日教他撞上了,却不得不为她多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