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车的婢仆相称“细心”,见郗超神采不对,特地给他多加一件外袍,灌下半竹筒姜汤。
桓容点点头,取来布巾净手,随后夹起一截麻花,三两口吃下肚。
“起!”
王献之偶然政治,对军事也不甚感兴趣。比及谢玄叮咛结束,令健仆驱车上前,翻开随车的木箱,取出两幅字递给桓容。
桓容晓得躲不过,只能推开车门,哈腰行出。
“多感谢兄。”
左转挨扎,右转挨砸,到头来都有风险。
“梅雨将至,陆路确有些难。”旅贲答道,“彻夜实在没法赶路,如郎君应允,火线五里可做营地。”
几辆牛车劈面行来,车上是以谢玄、王献之为首的士族郎君,都是一身长袖大衫,腰束帛带,俊朗萧洒。有两人膝前放着古琴,较着是来为桓容送行。
往姑孰“求救”已经来不及了,留在建康的族人多数不肯帮他。无法之下,郗超只能诚恳的清算行李上车,陪桓容走这一遭。
如何回事?
车队过方山津时,津主和查验的贼曹均出身西府军。郗超看到但愿,想方设法送出动静。怎奈被婢仆看得极严,别说递纸条,连句话都搭不上。
“容弟,玄等前来相送,何不出来一见?”
“未得家君真髓,贤弟莫笑。”
啪!
桓容没法躲进车厢,只能尽量举袖遮挡。一边接受小娘子们的热忱,一边冒出奇特的设法:魏晋士族好穿大衫,袖摆直接过膝,除了寻求仙风道骨,莫不是也为遮脸?
旅贲往火线安排,南康公主派与他的健仆靠近车前,小声道:“郎君,我观此事有些不对。”
小娘子们围在车外不走,大有不见人就不放行的架式。
“诺。”
桓容支起一条腿,手指敲着膝盖,半面被灯光照亮,半面隐于暗中,眼神随火光微闪,心机难懂。
“郎君,雨水渐大,把稳着凉。”
桓容晓得前人或多或少都有夜盲症,连夜赶路实在不是个好主张。路过的村落没法过夜,趁另有几分天光安营是最好的挑选。
幸亏桓容对他还算客气,除了限定行动,并没有在其他方面难堪。
可怪就怪在,建康城的小娘子装备“识人体系”,长相称然首要,品德风采一样首要!
桓容拉上车窗,向后靠在车厢上。
小童放下火石,将干爽的外袍披在头顶。随即利索的跳下车辕,带着两名健仆去“请”郗超。
谢玄和王献之等人“袖手旁观”,别说上前援救,连安抚的意义都没有。
车队分开建康城,由旅贲带路向东而行。
桓容推测行路艰巨,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刚出建康不久,竟然就要露宿田野?
谢玄诚意同桓容交友,话里话外多有提点,令后者非常感激。
信号开启,号角奏响。
小童取过放在角落的竹篮,揭开蒙布,内里是新炸的撒子和麻花,另有裹了豆馅的炸糕。即便有些凉了,仍旧酥香诱人。
桓容立定车前,半晌就被巾帕鲜花盖了满头满脸。
之前被引开重视的小娘子重新堆积,各色绢帕、银饰乃至新折的翠柳鲜花接二连三落下。
不管适应还是不适应,人间端方如此,不能等闲突破。
“阿楠,你去将郗参军请来,说我有事同他相商。”
正要拱手施礼,面前陡现一道银光。仓猝之间举袖挡住,耳边传来一声脆响。本来是有小娘子苦候多时,见桓容终究露面,一时没能忍住冲动,直接将珍珠耳珰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