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彥容本是探花出身,一袭青衣也穿的玉树临风,很称得起他前探花之名。祭奠了朱太爷后,彭彥容与朱大舅爷叹道,“前些光阴祖父接到老太爷的信,实不料老太爷就这么去了。祖父得知老太爷故事的动静,身上也不大好,说老太爷一去,人间恐怕再无知己,特遣我来祭奠老太爷,还请大老爷节哀。祖父命我待老太爷发丧以后再回帝都,少不得要多打搅些日子了。”
彭彥容走后,赵长卿便规复了先时的坐诊糊口。她偶尔会想到朱太爷这平生,偶尔会思念朱太爷活着时的音容边幅,却再不会为朱太爷这平生神伤堕泪。因为非论如何看,朱太爷这萧洒肆意的平生,是不需求报酬他堕泪的。
一个家属,由式微走向昌隆,再走向式微,没有不感慨的。父子两个念叨了一通朱家事,便各干各的去了。
赵长卿便请了彭彥容去西厢待客堂说话,先谢了彭彥容先时着人送的礼品,道,“我前些天病着,多谢彭公子挂念。”
朱太爷活着时真没人拿他当回事,就是边城人提及来,也多是说朱大舅爷在帝都为正三品高官,多是说朱太爷好命,儿孙们如何有出息之类。
彭彥容只当没听到祖父的怒斥,彭相道,“好生揣摩揣摩那短折故乡伙的安排,甚么时候你揣摩明白了,我闭眼也放心了。”朱家没有太出息的子孙,今后平安然安的做些个小官儿也就是了,何必要将心血再华侈在朱家上。这短折的老东西,都驾鹤西去了,还要布上一手……短折的老东西,如何就这么走了呢?连死都不会好好的死,你如何就不能随大溜一回呢?
赵长卿道,“不知为甚么,我身边的人都垂垂的分开了我。”
“我晓得,我晓得的。”赵长卿望着屋顶梁间,喃喃自语。
边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上了柱香,连带陈将军与致仕的王老尚书也都亲身来了,王老尚书叹道,“朱老兄一世清闲,我只当他是个多情的人,却不知他竟如此痴情。”王朱两家友情向来不错,特别王老尚书致仕这几年,与朱太爷颇多来往,两人非常说得来。现在见老火伴伉俪离世,王老尚书籍身亦是暮年衰老,心中颇多感到,非常流了几滴眼泪。
朱太爷一过逝,陈将军都与儿子暗里感慨,“这老太爷真是深藏不露,朱老太爷一去,朱家伤了根底哪。”
陈山道,“先时不觉着如何,我都是听这城里人说朱太爷一辈子如何荒唐纨绔,只是一对比,朱太爷父亲在时朱家不过一介敷裕乡绅,现在合座儿孙,退隐为官者不知凡几,哪怕没甚么高官,也是端庄的书香大族了。”
待朱家丧礼结束,赵长卿便撑不住病倒了。赵老太太年纪大了,更是禁不起,身上也不舒坦。幸亏自家就是开药堂的,夏文每天都上门救治。
倒是彭彥容回了帝都,与祖父照实回禀了朱太爷丧礼的事,道,“我看朱大老爷几人都非常伤痛,子孙合座,出殡的时候,边城有头有脸的官员乡绅都去送了老太爷一程,颇是面子。”
朱大舅爷含悲道,“已经派人去了帝都。”
娘死另故意机筹办,爹也跟着死了,朱大舅爷当场就厥了畴昔。几个年纪大的后代都有些受不住,特别想到嫡母这些年的辛苦,后代辈没有不悲伤的。再说朱太爷,这老头活着的时候儿孙面儿上恭敬,实在心中定见多多,俄然间朱太爷闭了眼,大师才认识到,擎天柱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