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姑妈的娘家,兄长家,姑妈千万别如许说。我担不起,姑妈的主,我也做不了。何况,我也不想同表妹说对错,再有一次,姑妈该如何着就如何着,要走的是我。老话另有一句,惹不起躲得起。像姑妈觉着住娘家舒坦,我也觉着住娘家舒坦呢。”赵长卿看向族长太太,客气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为这些俗事叫白叟家操心,还得伯娘给我拿个主张。”
夏文赶紧去拦赵长卿,夏太太也着了慌,夏二太太拽着她一只胳膊,跟着说,“侄媳妇,这是如何说的,小孩子家不懂事罢了,你别与她计算!”
族长老太太淡淡道,“哟,本来你还晓得刻薄是甚么意义啊。”
“没事没事,我看着呢。”大话没说半刻钟,夏文便喊永福,“给我特长套吧。”
夏老太太道,“我年事大了,跟你母亲筹议去吧。”
赵长卿拍他一下子,浅浅一笑,不睬会。拿了个宣红瓷盘子剥莲子,白生生的莲子衬着红盘,落日西下,莲子上都染了一层金边儿似的,格外标致。夏文在玩弄新栽上的蔷薇,赵长卿道,“叫永福拿鹿皮手套给你,谨慎扎了手。”
“再有姑太太,我家姑爷跟她说个事理,究竟没有半句不恭敬的,她便呱唧呱唧的自抽嘴巴,我一个奴婢,纵使没甚么见地,也自幼跟着女人晓得些端方礼法。她哪儿是打本身,她是打我们女人、姑爷的脸呢?”红儿伶牙俐齿道,“这谁还不晓得,皆因我家女人是远道来的,故此说甚么错甚么,做甚么也错甚么,一来就给她上马威。这些内宅阴狠手腕,外头爷们儿不晓得,我家女人不晓得,我做丫环的倒是晓得的。现在见我家女人不是那等软弱的,就哭天哭地起来,说不得一会儿寻个死跳个井,我们更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族长太太笑,“唉哟,好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这丫头调度的真好。哎,也难怪你们活力,我听着,也觉着无礼。”转头便说夏姑妈,“你是回娘家住的闺女,也是这个年纪,我原想着,人间世理你应当明白一些了,不料你倒是不明白的。你那丫头,当时人家赵家不放,你死活要带在身边,还是族里出面让她跟了你。既然你教诲不好她,她毕竟也不姓夏,不好担搁了,让她回赵家去吧。”
赵长卿道,“传闻我的名字还没往贵族谱上添呢,我看这也不必了。恰好我娘家兄弟在,箱笼都是划一的,我这就回边城吧。”起家就往外走。
夏太太夏二太太在里屋劝赵长卿,不过就是说些车辘轳话。夏二太太叹道,“胳膊折在袖子里,姑太太就是这么个脾气,你是念过书的人,且有涵养,这事是姑太太和表女人不对,可闹大了,别人还是得说你新媳妇的不是。侄媳妇,这话虽不入耳,倒是二婶子我的至心话。我也是过来人了,姑太太好强,你问问你婆婆,我们妯娌两个,哪个不让着她。她就是阴阳怪气的脾气,只当没看到就罢了。”
赵长卿由此也放下心来,夏老爷实在是很有自负的人,长房的家根柢因当初的官司已败得差未几了。赵长卿本身有银子,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婆遭难,现在公婆又有了铺子家业,有了进项,她这里不必再补助,就是公婆本身内心也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