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要分开,又何需决计留下一枝杨柳一股搔头钗,完整能够悄无声气的分开。”甄灿烂正色的道:“莫非不像是有人用心设之?”
他终究又来了,这已是第三次,也时隔了三日。
“我觉得她谅解了。”他的声音干涩,降落。
“你没有发觉到她所处的险境?没成心识到有很多股力量同时指向她的‘甄夫人’一名?她要和离,跟你假和离,是因为她不想与你死别,为了能活着跟你在一起,她情愿帮你遴选好续弦,能支出极大的忍耐。”甄灿烂紧紧的盯着他,“你呢,是否只是置身事外般的看着?”
“你也眼睁睁的看着百大哥店成为权斗的捐躯品?”
华宗平和顺的拭去她唇角的红薯屑,低声道:“已是太后决定做的事,更何况,事关李家。”
甄灿烂没有再推让,起家便排闼而出,撑起门前的油纸伞,踏在积着雨水的小径朝宅门走去。她走得很快,明显是毫不怠慢,任由泥点溅上裙摆。
望着他的背影,甄灿烂莫名的神伤,他没有问茂林是谁,也没有再问娘到底是生是死,抑或是到底因何而死。他都晓得?他不在乎?他并不想晓得?他无所谓?她的目光紧跟从那背影,恍忽间,她感觉她看到的是一叶浮萍,有一种任了命的随波逐流,仿佛是接受过光阴无数次的碾压,热忱被耗光了,时过境迁,他看淡了世情,显得非常冷酷。
“意味着你姓‘甄’,要负担起某种依托,太后的苦衷你应已有所发觉;也意味着你是甄府嫡长女,不免会触及某种好处,有人待你不好,对你明枪暗箭,平心而论,都无可厚非。”
“有天,她又俄然对我说,如果我反面离另娶,她就带着你远引天涯,永不相见。”甄达微闭双眼,在阴雨的雾气中,他的神采显得衰老滞重,“我怒极,对她说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跟她和离,此生只要她一妻,她当时承诺我了,发誓不会再提和离也不会分开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带你走了。”
“我知她的处境,”甄达沉声道:“她发誓不再提和离时,我也对她发过誓:如果祖姑真有让我另娶权贵之女的设法,我就带她阔别都城,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沉默了半晌,甄灿烂漫不经心的道:“或许她当时承诺你的统统都是真的,只是,因为外出踏青……”
“甄大人,这边请。”甄灿烂伸手一引,在前带路,并未将他引进堂屋,而是径直去了中间不远的凉亭。
甄灿烂稍有不安的等着他的发问,她不肯定此时说出茂林的身份是否合适,是以,她静观其变见机行事,看他的反应。
“好。”甄灿烂接过红薯后略有游移,考虑要不要趁机说出甄茂林的身份,她瞧了甄达一眼,见他在高低打量着甄茂林,眼神中垂垂染上庞大之色。
甄达只是点了点头,已收起了打量的眼神。
华宗平想了想,道:“你能够在它颠覆后为它昭雪,为它立名,让它成为史乘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的有事理,”甄灿烂说得轻描淡写,“怎奈我恰好不知好歹。”
“只因为外出踏青,被翟宁为首的歹人追杀,后跳入瀑布,荣幸的得已生还。”甄达冰冷的打断了她的话,缓缓说道:“她会带走很多衣物,留下一枝杨柳,一股搔头钗,去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