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百感交集地拈起一串和味龙,细心地剥下龙虱的两双翅膀,又谙练地拖出龙虱内脏并将之丢掉,再狠狠地往龙虱肥美的身子上咬一口,嗯,接下来……开嚼!
在他身后的同心殿,孙贵妃照端方领着熙宁公主和一众宫人们站在门槛外见礼送行,那忧心忡忡的模样,瞧着只是对皇后的担忧,但是文絮的眼神却非常不屑。
懿儿……
再过些日子,她的职位,也必将更加高贵。
孙贵妃别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慌甚么,有事好好说便是了。”
正兴帝此时还在孙贵妃的关雎宫里,正拿着块菱粉糕宠溺地逗弄着熙宁公主。
“呵呵,本宫为何要拦着她?”孙贵妃目工夫冷地站在台阶上,与文絮细细解释起来,“皇后并不是笨伯,那会儿派流莺出宫,八成是猜到了陛下的筹算,顾世珩本人就在京中,且连累甚广,以是流莺找的不会是他,剩下的,便只要那顾家老二顾世玮和顾家老三顾世珉了。”
“陛下!”
纤纤素手扬起青瓷酒壶,那酒壶“啪”一声摔在地上,打了几个圆润的转儿,如同初夏的青莲悄悄绽放。
爱是甚么?
文絮摇点头,她脾气便是这般,夺目狠戾却不敷通透小巧。
他慈父普通地笑道:“点点,想不想吃父皇手里的糕点啊?”
自/焚?
可唯独,她不会敬他。
那一刻,他仿佛忘了孙贵妃,忘了熙宁,忘了恰是他废的顾家,恰是他死死掐住她的咽喉!
熙宁公主入迷地盯了一会儿菱粉糕,因而撅着小嘴摇了点头:“点点不爱吃菱粉糕,点点只喜好吃马蹄糕!”
她便是为了打击顾氏而存在的。
皇后含着泪,尽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她伏在案上,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笑道:“双福,再给我拿一盘酥炸蚕蛹来,我好下酒吃!”
双福心不甘情不肯地走了。
她晓得本身面貌,清清秀秀,普浅显通,没有涓滴可取之处。而她引觉得傲的聪明与韬略,也必会变成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利刀!
皇后从府里带出来的姹紫都能叛变自家主子,焉知她一手调/教出来的文絮今后会不会也如此待她!
皇后笑眯眯地看着窗外,身材却越来越软,软到,再也没法支撑了……
敬至心待她的统统人!
皇后轻叹着放动手里的和味龙,用衣袖掠过眼眶里的泪,盈盈地笑了起来:“我已经好多年都没吃过这个了,现在尝起来,就跟回到很多年前似的。”
冰糖葫芦,山里红、海棠果、麻山药,各色都来上一串,外头包裹着凉丝丝甜滋滋脆生生的冰糖,一咬牙酸死了,但如果哪天不吃,却也非常驰念。
这个课题,皇后研讨了平生,也没有获得答案。
雍和宫那位出了事,那这六宫岂不就成了孙贵妃的天下了?
孙贵妃摇点头,笑容澹泊不争:“你懂甚么?陛下现在若不去看皇后,那才叫绝情呢。”
这也是她从不为孙家后辈邀功的起因――孙家权势大了,只怕陛下又要展转难眠了。
她竟然宁肯去死,也再不肯见他一面!
他,爱她,最爱她,也只爱她。
她要敬酒――
而她,才会暗中派人,悄悄地放跑了流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