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她便有印象了,客岁萧淳于带她出宫,两人在琮玉洲头遇刺的时候,不一忽儿便冒出好多的暗卫将刺客团团围住。
寺人在后背悄悄推她,秋千闲逛,瑾时的一双修鞋也在空中飞了起来,绣鞋上面绣了梅花喜鹊,眼下真好似喜鹊腾飞,喳喳叫喜。
常奉养从速捂了她的口,连声往地上啐:“那里学来的浑话,甚么死不死的,这大商是王上的大商,他们林府在如何如日中天毕竟也只是人臣,王后别悲观,你还年青,等王上过阵子气消了,你待王上热络些将他的心笼过来,到时候含章殿便又会热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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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时拿了信封便吃紧拆开,祖母来信说已为瑾阳相看好婚事,是建西康氏的小女,生的兰质蕙心,模样不算顶尖,但贵在品德慎重,想必为瑾阳掌持府里诸事皆能安妥。
瑾时的眼睛盯着烛台上幽幽的烛火,懒声道:“他不过是为着一口气让萧淳于尴尬罢了,他辛苦种植的女儿送进宫来是要做王后的,谁知煮熟的鸭子到手却飞了,横出我这么一个天元公主来和亲,我若早死倒也好说,总不过再过几年这大商后廷还是林妧的,我若一向这么是林家的眼中钉,他们是死也要闹出些花腔将我拉下后位的。”
常奉养卷了帘子出去,捧了杯白茶给瑾时淌口,问道:“王后起么?奴去传膳。”
瑾时尽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之前见过他,便问:“你既在紫宸殿当差,如何之前我仿佛从未曾见过你?”
瑾时道:“没有海棠,漫天柳絮也是一样,”
常奉养接过她合好的杯子,软言道:“白日睡很多,早晨又不好睡了,晚膳晚些用无妨,但不能不吃。天元来信,王后一向在睡,奴不敢等闲唤醒王后……”
寺人跪在瑾时面前,昂首道:“奴唤云舒,原是在紫宸殿当差,这几日才遣来的。”
瑾时本就不在乎她们忠不忠心,就算背叛宸妃也不关她甚么事,只是人是她从天元带来的,名头上还是她从天元陪过来的媵妾。
有小宫婢点了火折子去烧地上被风吹的翻滚的柳絮团绒,火星一淬,那团柳絮绒眨眼工夫便被火燎没了。
瑾时哦了一声,很天然地觉得他说的是琮玉洲头的那次。
含章殿眼下与禁宫无异,只进不出,或有几只不识冷暖的飞鸟尚可自在来去。
瑾时晓得瑾阳的婚事有了下落,天然喜不堪喜,建西虽远了点,与永安康氏的宗亲干系也算不上亲厚,但出身算不得甚么,瑾阳也不会看重这个,他情愿首肯这门婚事,想必这女子也是有甚么过人之处。
云舒回道:“奴是影探子,王后天然未曾见过奴。”
说着便打了个喷嚏,漫天满地的柳絮钻进鼻子,茸茸痒痒,连鼻头都揉红了。
瑾时木木应了句:“是么?”
常奉养应道:“宸妃本就是将门虎女心气儿高也是有的,现在再有王上纵着她,想必已是甚么都入不了眼。王后知么?林老将军借三王妃骤殁一事在前朝对王上发难,现在不睬朝事,已经告病在府十来日,没眼的说他是痛失爱女,哀恸难抑,明眼的一瞧便知是要王上给他个说法,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可林老将军如何也不看看三王妃是如何殁的?三王妃死的时候肚子里已有三月余的身孕,虽不显怀,但验尸的御作一眼便知,毕竟是有碍王家脸面,此事究查下去,于林府无一好处,老将军揪着不放,不过是要叫满朝文武看看他林家的阵容是帝王也何如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