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院判低头不语,只是悄悄的号脉,沈澈顺手拣了一本书在手,骨节清楚的素手信手翻开,淡淡说:“昨儿个沈奕又不好了。”
这些日子她的一应炊事皆是沈澈亲手做的,别说补气,恨不能给她做十全大补汤了。顾柔嘉心对劲足,摸着肚子向左院判伸谢,后,问:“沈奕昨儿个如何了?”
“闹鬼?”顾贵妃佯作不解,一派担忧的模样, “这话可不能信口开河, 宫中乃是天子寓所,吉祥至极, 怎会闹鬼?”
他还没说完, 齐修远忽的暴喝道:“闭嘴!”将小队队长吓得一缩, 蓦地想起来九王妃但是顾贵妃的亲妹子,顿时心惊。齐修远脸上紧绷, 神采黑如锅底, 后槽牙都咬得发酸了。昂首之际, 恰好迎上顾贵妃的目光,他脸上肌肉蓦地一颤, 拳头几不成闻的收回一声脆响, 低头沉声道:“贵妃恕罪, 是臣驭下不严。”
那日以后,红鸾又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宸妃寝宫好几次,靠着齐修远故意包庇,倒也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接连几次,皆是一无所获,让顾柔嘉不免悲观沮丧,偏又要在沈澈跟前装成一无所知的模样,好不难受。
顾贵妃“唔”了一声,悄悄的点头。顾齐两家交好,也不是甚么秘闻了,小队队长倒也识相,只称本身在外等待,红鸾也笑着领了人下去清算所谓给顾家二老的物件,独留了两人在主殿当中。只剩两人并肩而立,顾贵妃转头未曾看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笑容中满盈着一丝苦涩:“昨夜的事……多谢你。”
顾贵妃笑得温婉,如同戴了一张最完美的面具,那清丽无双的面庞朝气盎然:“齐将军言重了,自将军从本地返来,就一向保护陛下,居功至伟,将军还是要多多将息身子。”她说着,只是坐下,“二位的来意本宫明白了,只是此事……现在流言四起,保不齐故意之人决计谗谄。宸妃已死了十几年了,早已身故魂消,一定真有鬼怪。何况宫中夜晚敞亮如同白天,说不准是灯光映照之故。”
如许大的局!敌手连后路都想好了,若先帝和安宁长主一时心软不肯赐死宸妃,那宸妃也必将因为铅毒激发的心脉病损而死。
这日里,顾柔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家,这几日她胃口出奇的好,吃了足足两碗粳米粥,又吃了半个玫瑰酥饼,这才心对劲足的说吃饱了。沈澈抱了她到镜前给她打扮,又信手取了青雀头黛来,细细的给顾柔嘉画眉。那黛轻触肌肤,痒得顾柔嘉咯咯直笑,扭着身子要躲,沈澈伸手将她按住,非常倔强。待画完了眉,沈澈才打量着她,乌泱泱的眸子里涌出笑意来:“瞧瞧嘉嘉多标致,真能将天下男儿的心都给勾了去。”
“是,铅毒足以引发心脉病损。”左院判轻声道,又重重叩首,“殿下的顾虑是对的,殿下的母妃宸妃娘娘,的确是给人害死的。”
她说着,又笑了笑,那小队队长焉能不知此事。为了宸妃的事,天家是从面子到里子全给丢了,更奇特的是,安宁长主和寿王竟然双双寂静不言,让人直思疑这内里是不是有甚么内幕。
“他这一场病重,必将又生出甚么幺蛾子来。”沈澈嘲笑,左院判忙垂首,轻声说:“臣这些日子遍查太病院旧档,当年顾宸妃娘娘有孕,看顾她的恰是彼时的太病院正,只是过后就给先帝陛下杀了,已是死无对证。”跟着每一个字的吐出,他都感觉沈澈的目光逼人了一分,待说完这话,沈澈目光冷冽万分,让左院判额上顿时排泄盗汗来,大着胆量擦了擦额上盗汗,“但臣找到当年宸妃的脉案,上面记录了一些话。因怕被故意之人发觉后奉告皇后,臣未曾将其带出。但是上面写着宸妃孕后经常头晕,时而失眠多梦,又心悸易哭,更有血虚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