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到底姓温不姓顾。”温含芷红着眼睛感喟,“老爷太太待我好,可我到底是借居的,温家那头只要开了口,我是不归去也得归去了。”
寂静的躲在曲屏前面,顾柔嘉谛视着温夫人,不免握紧了拳头。她和这位表婶的打仗并未几,但想到宿世温含芷的了局,顾柔嘉就止不住的起火。温含芷自幼丧亲,身为伯父伯母的温霆和温夫人理应顾恤侄女一二,但两人不但毫无半点顾恤之意,更将温含芷如同货色一样卖了出去。
“我是物件,让你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温含芷红着眼睛,眼泪几欲夺眶,但还是强忍着不肯落下半滴泪来,“当年若非老太太顾恤我,只怕现下已然没了我这小我。你们现在晓得我姓温不姓顾,昔日怎的从不记得我是你二人的亲侄女?”
想到这里,顾柔嘉缓慢的起家,转进了曲屏以后,从曲屏之间的裂缝恰好能见到床前风景。方方站定,便听帘子被人打起,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出去。她生得中上之姿,因为有了些年事,到底不近年青时候,颧骨有些高,生生将还不错的容颜凸显得带了几分刻薄之相。
流云神采难堪, 低声道:“女人才返来, 不晓得,现下温家的老爷太太正在太太那边坐着呢,只怕一会子就要来我们这里了。”流云一面说一面叹了一声,“二女人去庙会之前问我,说是不是温家的老爷太太生出甚么幺蛾子来,何尝不是如此?我家女人当日得了老太太青睐,接到了顾家哺育。顾家高低待我家女人都是极好,女人也得了几年安生日子,前些天我家女人归去,温家太太所出的三女民气中不满,啐了女人几句……”
“鸿哥儿来得恰好,我倒也想问问,嘉姐儿到底是甚么意义。”温夫人如同一只好战的母鸡,挺起了胸膛,浑然要摆出长辈的款儿。顾鸿影嘲笑,将被子拾起给顾柔嘉盖好后,才转头看着温夫人:“甚么意义?婶子来了我顾家诘责于顾家人,更将屋中闹得一片狼籍,我还未曾问婶子甚么意义。”见温夫人似是不依不饶,他冷冷的看着温夫人,“你如果如此,阿芷归去与否,天然是要阿芷本身点头,不然,我顾家毫不放人。婶子有甚么花花肠子,还是趁早收起来,我虽不济,但我顾鸿影的妹子,不是能给旁人欺负的。”他说到这里,施了一礼,“表叔在等婶子归去。”
幸亏温家也是大燕的大族,竟然做出售女儿这等活动来!
顾柔嘉心中有气,嘲笑道:“表婶这心机,可当真奇妙至极。”她一面说,一面从屏风后走出,迎上温夫人微微发白的神采,顾柔嘉笑得一派灵巧宁和:“表婶当我顾家是甚么处所,由得你温家将女儿塞来塞去?”
她掷地有声,明月多么机警,当即去取了一个小巧的算盘来。顾柔嘉接在手中,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悄悄拨了几下,声音愈发清脆:“我们家每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阿芷夙来体弱,吃药看病,吃穿用度,哪一样都是银子,再有姐姐和老爷太太的犒赏,足足十年,每一年我便轻一些算,也是足足二三百两,一共十年,烦请婶子将银子付清了,若还要带走阿芷,我绝无二话。”
回身回了屋中,又有人重新端了药来,顾柔嘉顺手接过,低声道:“你何必为了他们悲伤至此?岂不是作践本身?待到了那一日再悲伤不迟,况顾家这头,一定肯等闲放你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