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泠没有跟出来,站在帐篷外,朝冯尧使了个眼色。
冯尧目送崔泠和戍卫们远去的背影,眸子子骨碌碌转了个圈,他明白崔泠的表示:本来他们便筹算暗害太薇公主,然后嫁祸到北齐国人身上,打算固然看似天|衣无缝,实在必定骗不了卫泽。现在太薇公主受了重伤,倒是个动手撤除她的好机会,因为伤势太重而不治身亡,这类死法实在是太名正言顺了,乃至都不消操心去讳饰。
卫泽紧紧扣着周瑛华的双臂,抬起脸嘲笑一声:“治不好她,侯爷别的挑个皇子回西宁罢!”
马车上的几人猝不及防之下,全都跌落在灰尘碎片当中。
戍卫们慑于卫泽的气势,身形一滞,不敢行动。
冯尧摔得最重,疼得他连声诶呦,手脚并用,不断扑腾,想从碎片木架中爬出来。
冯尧瞪大眼睛,一层摞一层的下巴挤压在一处,皱成一团粉嘟嘟的千层蜜饼。
他低下头,入眼是一张澹泊温和的睡颜。
在冯尧看来,孟家人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不但谗言媚上、把持朝政,害死卫文帝膝下统统皇子,乃至还想把孟家后辈冒充成卫氏皇族,甚么簪缨世家、王谢望族,不过是一群贪婪虚假的小人罢了。
等使女们全数退出去,周瑛华叹了口气,望向卫泽:“殿下。”
刺客已经全数伏法,四散而逃的宫女们找到主心骨,重新会聚到车队中来。几名宫女展开帐幔,直接在雪地上围出一个个山包似的帐篷,在里头煽风炉煮沸水,熬煮汤药,为受伤的保护擦洗伤口。
冯尧神采一肃:“是!”
卫泽推开两旁使女,大步奔至榻前,俄然想起本身还没有换掉沾满血迹的衣裳,怕血腥气太重,顺手扯掉破褴褛烂的外袍,只着砖褐色湖罗内衫,挨到榻沿边。
称心取来一套贴身的纱罗衣衫,“殿下,奴婢要为公主换衣,您……”
卫泽冷静听着周瑛华的阐发,脸上波澜不惊。
崔泠的目光从周瑛华脸上滑过,黑乎乎的一张脸,看不清面庞,只能看清一双颀长而舒扬的柳叶蛾眉――本来不是小寺人,而是小宫女。
“他、她?”
“太子殿下。”
几匹骏马同时扬起马蹄,收回一长串嘶鸣。
马车本来就已经破败不堪,只剩堪堪几块木板支撑,冯尧这副几百斤的斤两一靠,终究支撑不住,支离破裂。
冯尧一顿脚:“还不快去找!到底是死是活,给爷一个准话!”
卫泽埋头紧紧抱住周瑛华,挡住四周飞洒的碎屑灰尘。
“哐啷”几声巨响。
崔泠翻身上马,走过冯尧身边的时候,悄悄踢了一脚:“不必抓活口,一个不留。”
更何况,崔泠确切已经脱手了。
随行太医背着药箱,气喘吁吁跑到几人身前:“殿下,老奴来看看您的伤口……”
称心赶紧丢动手里的差事,给周瑛华掩好锦被:“公主醒了!”
明显靠在他的怀里,但口气却陌生而禁止。
宫女谨慎翼翼剪掉周瑛华身上的几层衣物,快意和称心在一旁打动手。
卫泽赶紧让人去唤太医,“那里疼?”
几名戍卫赶紧一拥而上,想强行把周瑛华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