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泠淡笑一声,仰起脸,看着碧蓝天空尽处一簇烧得火红的流云,目光似入迷,又似出神,幽黑的双眸里有晶亮的流光闪动:“她归正老是要死的,晓得本相和不晓得本相,有甚么别离?”
冯尧松了口气,亦步亦趋跟上去,“传闻周皇后给咱俩送美人了?这美人是貂蝉呐,还是西施?”
仿佛是感觉崔滟说的话非常风趣,崔泠嗤笑一声,眉宇间浮起几丝郁色,像墨汁在水里晕开,一旦染上这抹沉郁,连笑容都是苦涩的。
“杀死他们的体例多的是,不该由你亲身脱手。”
“当然有别离。”崔滟眼角斜斜挑起:“或许大哥感觉,薛寄素死得不明不白,就不会痛恨你了?”
“我不怪你自作主张。”
崔滟细白的贝齿咬在殷红的樱唇上,挣扎半晌,忿忿道:“因为、因为薛寄素……”
冯尧赶紧点头,“唉哟,我这不是怕五娘又闹腾嘛!侯爷你不是叮咛过吗,在没弄清周皇后的秘闻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我怕五娘不知轻重,乱了侯爷的安插。”
崔滟神采惨白,愈颤栗个不断,强笑道:“大哥向来懂事,母亲才会格外偏疼我一些。大哥这些年来源来没说过甚么,本来内心也是有怨气的。”
大抵是明白他的狠心和决然,崔滟没有持续逼问。
“斩草除根的号令是我亲身下达的,五娘感觉我会心软吗?”
崔滟瞪大眼睛,瞳孔微张。
崔滟眼中放出一点充满希冀的亮光,向前几步,一把攥住崔泠的手,“大哥,我晓得,你一向都很疼我。我是你的亲mm,并且还是独一的亲mm,爹临走之前叮嘱过你,要你一辈子庇护好我。你当时对爹发过誓,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不能食言!”
崔泠低下头,掸掸被崔滟弄乱的衣衿,“你放心,只要侯府一日不倒,你还能持续安安稳稳做你的将军夫人,谁也夺不走你的繁华繁华。”
说罢,回身欲走。
“怨气?”
崔泠不语,独自往前走。
他轻敛袍袖,暮色落在他的衣袍间,在藕色素罗上镀了层温和的晕光:“你自幼受母亲宠溺,性子娇惯,也就罢了。只要有我在,你能够随心所欲、肆无顾忌。你有效不完的财产,享不尽的繁华,就连西宁国的公主,也一定比得上你。你另有甚么不满足的,非要掺杂薛家的事?”
慑于崔泠的气势,崔滟一步一步退到透雕影壁下,瑟瑟颤栗,抱紧双臂,脸颊旁不觉间滚下两串泪珠,连哭带叫道:“我当然惊骇!薛寄素的侄儿侄女是我亲手摔死的!是我在行刑前杀了那对姐弟!大哥你明显晓得我会惊骇,还瞒着我周皇后的事!你知不晓得她看我的眼神有多么可骇!她们俩几近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样!她必定是薛寄素的转世!她是来找我报仇的!她不会放过我!”
崔泠一口打断崔滟,冷声道:“你叫唤着父亲的名字,在屋里大哭大闹,撒泼打滚。我从疆场上回家的第一天,数九寒天,园子里的水池都结了冰,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被母亲罚去跪祠堂,对着父亲的牌位思过。直到第二天同僚和部下上门来看望,母亲怕在人前失了礼数,才答应我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