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俄然听到西边院子一片吵嚷,俄而是马嘶长鸣,脚步纷杂。
“你摔死青郎和阿蛮的时候,就应当做好将来仇敌也会向你抨击的憬悟。”崔泠看着浑身发颤的崔滟,神情中没有一点顾恤,语气却缠绵而温和:“父亲归天的时候,你我都还年幼,为了让你和母亲不必看人冷眼,我每天四周哀告,单独一人撑起侯府的生存。下人跑了,再买一批忠诚诚恳的顶上。店铺被人抢占,我一家一家抢返来。账上没银子,我放下身材、铤而走险,和轻贱低等的商贩合作买卖。不管在内里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曲,哪怕被人劈面吐一脸唾沫,我都能忍耐下来。我从未曾诉过委曲,说过烦难,只因为我不想你们跟着忧心,你仍然是娇宠的侯府蜜斯,母亲还是是高贵的侯夫人。”
崔泠淡笑一声,仰起脸,看着碧蓝天空尽处一簇烧得火红的流云,目光似入迷,又似出神,幽黑的双眸里有晶亮的流光闪动:“她归正老是要死的,晓得本相和不晓得本相,有甚么别离?”
“没错,我惊骇。”
“当然有别离。”崔滟眼角斜斜挑起:“或许大哥感觉,薛寄素死得不明不白,就不会痛恨你了?”
最后一句,模糊有几分诘责的意味。
说到这里,崔泠微微一笑:“幸亏冯尧来得及时,不然我的腿,说不定就废了。”
说罢,回身欲走。
“没有需求?”崔滟嘲笑连连,忿意难平,“就像薛寄素死的时候,大哥也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只因为你感觉没有需求。”
几个惶恐失措的丫环白着脸,跑到崔泠跟前,一矮身,跪了一地:“侯爷,姑奶奶骑着飞雪出去了!”
“我从没有决计抱怨过甚么。”
崔泠的身影消逝在朱红大门外,声音从院外遥遥飘来:“像你说过的,我连本身的嫡妻都能毒杀,另有甚么是我不敢的?”
崔泠转过穿廊,低头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再昂首时,目光顷刻一冷,“甚么时候来的?”
“可惜你笨拙傲慢,自擅自利,除了和贵夫人攀比吃穿用度以外,一无是处。”崔泠举目看向垂垂暗沉下来的天涯,“今后做事情前,先想清楚结果是甚么。三年前你有胆量亲手摔死薛青郎和薛阿蛮,如何没想过或许有一天薛家亲族会让你血债血偿?”
崔滟盯着胞兄崔泠的眼睛,神采冷厉,步步紧逼:“大哥别想瞒我,我们俩是同胞兄妹,从小到大,我总能一眼看出来你是不是在扯谎。你是不是对薛寄素动了怜悯之心?”
崔泠低下头,掸掸被崔滟弄乱的衣衿,“你放心,只要侯府一日不倒,你还能持续安安稳稳做你的将军夫人,谁也夺不走你的繁华繁华。”
“能如何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能狠心杀死一敌手无寸铁的姐弟,别的人,就下不了手?”崔泠目光愈发冷冽,“只会一味惊骇遁藏,你的仇敌就会放过你了?”
说罢,嘿嘿一笑,满脸浑厚。
崔滟瞪大眼睛,瞳孔微张。
“斩草除根的号令是我亲身下达的,五娘感觉我会心软吗?”
大抵是明白他的狠心和决然,崔滟没有持续逼问。
崔泠不语,独自往前走。
崔泠的脚步游移了半晌,没有转头,“你固然写,端看母亲能不能收到你的求救信。”
“怨气?”
在宫门前的放肆,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崔滟想起薛家姐弟死前的惨状,心中尽是惊骇,不由得涕泪齐下,“大哥,你还记得你发过的誓词吗?你会庇护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