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倒是风平浪静,常荀见得定王安然返来,总算松了口气。他是定王的老友,平常插科讥笑惯了的,瞧着那绑得跟秋收果子似的匪贼,发笑道:“还觉得是多短长的匪贼,敢来这边肇事,也不过如此。倒是白劳殿下跑了这一趟,深更半夜都歇息不好。”
“不晓得?”冯远道冷声,手腕滑向那男人腰腹,“你带人出来劫夺,不晓得盗窟动静?”
次日到达西洲的州府凤翔城,一行四十余人,除了两辆马车外,便都是纵马的英姿。精力抖擞的侍卫前面,跟从着一长串低头沮丧的山匪,这场景实在少见,引得百姓纷繁旁观。
两人百无聊赖的等了半晌,那边侍卫们将盗窟摒挡清楚,把盗窟里高低人等网罗从速,拿了个长长的绳索,前前后后的捆成了一串儿,押送到定王跟前。
那匪贼犹自告饶,“小的并不是想抢这些百姓,只是传闻有一队豪阔的贩子要住在这村庄里,行囊里带了很多宝贝,小的一时胡涂才起了贪念,奉当家的之命下山来探探,军爷饶命!”
阿殷揣摩他言下之意,竟自模糊雀跃,又道:“不过我很猎奇,不晓得阿谁出运营策的先肇究竟是何方崇高,能将这几十个山匪玩在股掌之间。”
――奉旨剿匪的西洲多数督,素有善战之名的定王殿下刚到西洲就遇见了惊扰百姓的匪贼,固然捉了几个活口,却连一个不起眼的匪贼窝子都没能连锅端掉,任由这些山林毛贼逃脱。这般名声传出去,天然会有人说着定王和身边的侍卫不过废料之流,待定王的步队进了凤翔城,驱逐他的会是甚么目光?
她这般随行西洲,殷勤建功,打得究竟是甚么主张?
半晌也没见阿殷有躲闪之态,定王倒不测,随口又道:“现在没有效武之地,绝望了?”
“我若不在,你便掳掠无辜百姓?”
定王叮咛完了便在马背上闭目养神,半晌又觑了阿殷一眼,“如何会想来剿匪?”
阿殷昂首,朗然笑道:“不过戋戋山匪罢了,为何不敢?”
常荀也不虚与委蛇,“这么点匪贼,一看就不成气候,留着明日顺手捉了就是,殿下这般半夜突击畴昔,倒叫末将悬心半天。”
他生善于宫廷,见地过各式百般的女人――华贵斑斓的皇妃,灵巧懂事的宫女,或者是骄贵矜持的世家贵女,一个个从面前晃过,却没法叫他留下甚么印象。倒是这个女人,从那日北苑中的异军崛起,风采飞扬以后,便会偶尔在他脑海闪现。
这就是看出里头的猫腻了?还算聪明。
阿殷混在侍卫当中,一向在察看她这位名义上的娘舅。
说实话,阿殷是有些绝望的。她虽自幼习武,但在都城里几近没跟人打过架,本日本来跃跃欲试,想要练练手,谁晓得却碰上了这么一帮没用的匪贼。她干笑了两声,“不会,不会,还是长了见地的。”
彻夜暗沉无月,远处火把照得亮堂,此处倒是阑珊。她脸上绽出笑容,愈发显得面貌斑斓,英姿飒然,叫定王想起了那一日她在北苑马球场上飞扬的笑容,像是初夏的阳光洒在青青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