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只嗯了声,常荀却笑着打量了阿殷两眼,目光满含打趣,平白叫阿殷一阵心虚。
阿殷进厅后一见这架式,思及克日定王和姜玳的较量,便猜到了这庆功宴的企图。
厅中鸦雀无声,他的声音迟缓有力,重重压在西洲几位官员心头。
本来是因为刘挞的攀咬,罪名尚未坐实……阿殷心中垂垂平静下来。
比起姜府上两回宴会的暖和高雅,这回的氛围就截然分歧了——
“还要回金匮么?”
“笑你实在心宽——”姜玉嬛抿着唇角,靠近了小声道:“你那位郡马父亲都成阶下囚了,竟然另故意机来挑金饰,啧啧,果然与众分歧。”
自那日在姜府上会面,两人虽曾在百里春又见过一次,却都没伶仃说过话。姜玉嬛夙来心高气傲,上回在百里春被阿殷瞧见满面泪痕,乍见之下便有些难堪,随即将下巴微微抬起,傲然道:“还觉得你攀了高枝就飞上天了,主子当得不亦乐乎,竟然另故意机来挑金饰?”
“几日不见,学会饿虎扑食啦?”阿殷任由快意拉动手臂,笑盈盈的先往清冷的配房里钻。
隆冬时节气候热,到了早晨才有凉意,在临水的敞厅里摆上桌案杯盘,水边柳枝间挂了辉彩灯笼,愈见昏黄。厅上灯烛透明,都督府上的仆人并未几,定王也不请甚么着名的歌舞美姬委宛唱曲,只寻了凤翔城一处不着名的教坊,隔水吹打扫兴,不至寡淡,也不会打搅厅中谈兴。
畏敬之下又忍不住想,他剿匪时髦且如此威仪,当年率兵北征,又该是多么风采气势?
“我既叫你安息,你只从命就是。”定王挥手表示她退下。
待得六月下旬,那位兵曹按刑律措置,陶靖被开释,安然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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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南笼沟的常荀早已回到了都督府,待得定王到达,便先将此行绘出的南笼沟舆图奉上。定王也不担搁,叫来了擅画舆图的属官,凭影象勾画铜瓦山的地形山势。他本就是行军作战过的人,这方面极具天赋,依见闻将大抵山势画出来,如有记不清的,便问阿殷。
“也是姜玳自作孽,把柄太多。”陶靖并未深言,瞧着阿殷稍见蕉萃的神采时,却皱了皱眉,“如何神采不好?”
“实在这匪患本来不难安定。”他一开口,底下便自发的温馨下来,“不怕姜刺史见怪,现在西洲治下混乱,官员领着俸禄,不但不谋其政,竟敢与匪类勾搭棍骗军资,更收受贿赂,甘与匪类为伍。先前剿匪不力,自也是因这些人从中作怪,本王成心先取周纲、周冲二人,望刺史严整治下,莫再放纵。”
陶靖是一府都尉,掌府中两千余人的军务,官阶又比魏狷介,魏清天然不好探听,便先走了。这头阿殷还是站在政知堂外,等了两炷香的工夫,里头才议歇事情。
定王坐在长案前面,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问道:“是为陶都尉的事?”
隆冬时节气候酷热,哪怕门路两旁多有林荫,也还是叫人闷得慌。阿殷跟着定王一起奔驰回城,那位殿下如何阿殷不晓得,她归恰是已经热出了一身的汗。出了都督府时又恰是晌午炽烈的时候,那身侍卫的衣裳比不得纱衫透气,走街串巷回到城南,已叫她身上出了层细汗。
模糊又感觉不对劲,阿殷目光稍错,便将高元骁举樽侧身,目光正超出人群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