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妘面上笑意淡薄,“瞧着隋铁衣教嘉德的模样,倒叫我想起了畴前的事。还记得我受托请你教马球时,你还……”她意味不明的顿了下,“未料本日,你却与我同为王府正妃,受邀赴宴。人间中事,当真叫人猜算不透。”
弓满搭箭,蓄了力道射出,连发两箭,一箭射在本身所对的箭靶,另一箭却落在高妘的箭靶上,端端方正射在红心。疾劲的力道带得箭靶微微颤抖,立时将高妘那摇摇欲坠的箭支震落在地。
世人与冯远道擦肩而过,阿殷趁着扭头跟隋铁衣说话的间隙看向冯远道,那位也微不成察的点头。
她按着礼部早已拟好的位子入坐,上首是位老王妃,下首则是永安王妃高妘。
只是此时,是否入觳?
阿殷心中惦记那锦囊中的提示,等世人三三两两的出发,便朝谨贵妃道:“母妃,儿臣数日未见嘉德,殿下在外也惦记她,畴昔陪她说说话吧?”
阿殷坐姿端方,双眸微抬,似觉歉疚,“让母妃担忧了。不必特地跑一趟的,换到个和缓些的地儿就好——”她苗条的手指悄悄按在小腹,转头瞧了嘉德公主一眼,“嘉德那儿就刚好。”
心中迷惑不定,垂垂行至清宁宫中。
“是谁聘请?”
“这怎会有不便?”隋铁衣朗但是笑,旋即看向孟皇后。
“定王兄骗我的次数可很多。”嘉德公主笑意嫣然,特地瞧了落下脚步猎奇望过来的崔南莺一眼,“那回他将熄了火的哑巴爆仗给我,哄我去点,你也在的是不是?”
阿殷望之而笑,朗声道:“看来还是我让得太少。”说话间又退了二十步。
阿殷一笑,在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隋铁衣跟前,还是忍不住抱拳为礼,“特地请隋小将军留下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昨晚赴宴前,我曾收到锦囊,教我本日留意嘉德。我虽不明其意,不过本日人多,上林苑又紧邻兽苑,怕嘉德有闪失,我又身子不便,只能叨扰你了。”
是常兰芝,还是崔南莺?
嘉德公主处在树荫边沿,不会被骄阳晒着,却也有树叶漏过的暖阳洒下。
阿殷察其神采,与平常没半点分歧。心中更是惊奇,不知那锦囊中所说的留意,究竟是个甚么意义——是嘉德要做甚么,还是旁人要对嘉德做甚么?乃至,那锦囊也只是个疑招,叫她分了心神,不去留意别处动静?可这堂皇热烈的宫宴上,帝后在坐,群臣齐聚,谁敢暗里做手脚?
比起客岁她以定王府右司马身份插手的那次宫宴,这返来的人确切少了很多。
表兄妹二人数次合力擒匪,已极默契,阿殷又放心了很多。
世人入上林苑,自是跟着孟皇后游赏,将园中花木看过,在临水小榭暂歇。
“殿下在南边,很惦记你。”阿殷握住嘉德公主的手,“迩来只在府中养胎,没进宫来瞧你。你都好么?”
眼瞧着命妇及公侯家的令媛们都在孟皇后处辞职,阿殷当即拉起嘉德公主,往一身劲装、正同隋夫人告别的隋铁衣跟前走去——“隋小将军请留步。可贵你在都城,又在这宴席遇见,嘉德说她想跟你就教些射箭的事,不知是否便利?”
众目睽睽之下,高妘哪肯未战先降,稍一踌躇,便道:“你射多少步?”
“你正怀着身子,久坐在阴凉处所,确切会怕凉。”谨贵妃笑吟吟的望着阿殷,“不如我派人回宫,去给你取件衣裳披着?时气岁暖,受了凉却也不好受。你现在又用不得药,更该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