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夜幕中,但见宫墙上两人并肩而立,火把的光照在两人脸上,定王神采冷肃,太子满面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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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感喟,却将永初帝的疑问勾动起来——
话音落处,玄色衣袍猎猎随风,如黑鹰展翅,疾风般超出世人。定王提着太子肩膀,几个起伏便到了光顺门处,随即飞身而起,在宫墙上立定。夜色暗沉如墨,光顺门外伤残的兵士堆积如山,四周寥落的火把明灭,陶靖和高元骁纵马守在门口,鲜血染满刀剑,修罗般岿然矗立,叫附逆的禁军逡巡不敢近前。
情势显而易见。
“畴前只是技艺出众,现在不止技艺,连智谋也是。”定王觑着她,亲她眉心,带几分打趣,“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阿殷顷刻喜笑容开,“父亲和表哥如何?父皇无恙吧?”
这话将太子最后一线但愿完整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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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殿下久经疆场,另有窦将军在, 皇上尽可放心。”魏善跪在榻前死力安抚,见老天子须发皆颤, 取了中间温着的参汤奉上,却被永初帝挥手推开。他昂首瞧着永初帝的神采, 安慰的话终究停在嘴边,低低叹了口气。
夜色正浓,承乾殿外皇后临风欲倒,太子跪瘫在地,满面灰败。
定王将火把往太子中间照着,声声响彻光顺门——
有兵士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将兵器掷在地上,宣称只是受命于主将,绝无谋逆之心。随后,已被陶靖、高元骁震慑得肝胆俱裂,又伤残极重的右神策军兵士抢先恐后的弃了兵器,不战自退。陶靖留下高元骁在此,分了三百守门的兵士当即赶往承乾殿护驾。
窦玄和冯远道分头将太子身边诸位武官拿下,定王归剑入鞘,站在太子跟前,“皇兄筹算束手就擒,还是跟我脱手尝尝?”他素有杀神之名,站在满地伤兵鲜血之间,冷厉的眼神压过来,便如锋锐的重剑,令太子浑身都难受。
烛光下,锋锐细窄的刀锋泛着寒光。
怕仅凭口谕难以履行,又由魏善当场按他的口述写了圣旨,永初帝亲身盖印。
魏善垂首瞧着老天子手背上的青筋和泛白骨节,殿外的厮杀声声入耳,他跪久了膝盖疼,不自发的靠着龙榻坐下。从当年的王府到现在的深宫,他始终跟在永初帝身边,亲眼看着永初帝如何保护皇后的中宫威仪,如何对太子苦心教诲、死力搀扶。
夜风吹动她华贵的皇后宫装,格外显得苦楚。
傍身的弯刀已经出鞘,端端方正的摆在案上。
常荀已经奉召入宫,魏清等人还在南边未曾返来,守在书房外的,就只要蔡高及诸位侍卫。
“他囊中的东西,天然要拼力守住了——哪怕,是弑父杀君。”永初帝哂笑,眼神暗淡,“是朕胡涂了。”
“朕就算对旁人亏欠,也未曾亏欠他们半分。”永初帝喃喃。
即使晓得定王能节制局面, 老天子还是握紧了手掌,微微颤抖, 乃至模糊后怕。
永初帝躺在榻上,背倚靠枕,面色极差。
孟皇后蓦地色变,太子也是惶然看向皇后。
“殿下这是变着法儿的说我畴前傻!”阿殷莞尔,贴在定王胸前,稍稍抬头,“那这个模样,殿下喜好吗?”
“当真有这么大功绩?”阿殷目光微亮,烛光下丽色逼人,“殿下不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