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自定王随冯远道出府后就在书房中坐着,连晚餐也在此处简练用了。宫门封闭以后,里头动静便难传出,她怀着身孕,不成能再跟畴前似的跟在定王身边赴险杀敌,如此紧急关头,夫君、父亲和表哥都在承乾殿保护,她却只能焦灼等候。子时的梆子遥遥传来,天幕黑沉沉的压着,四下里只要死普通的沉寂。
话音落处,玄色衣袍猎猎随风,如黑鹰展翅,疾风般超出世人。定王提着太子肩膀,几个起伏便到了光顺门处,随即飞身而起,在宫墙上立定。夜色暗沉如墨,光顺门外伤残的兵士堆积如山,四周寥落的火把明灭,陶靖和高元骁纵马守在门口,鲜血染满刀剑,修罗般岿然矗立,叫附逆的禁军逡巡不敢近前。
作者有话要说: 定王哄媳妇儿的技术无师自通呐~
永初帝躺在榻上,背倚靠枕,面色极差。
夜风吹动她华贵的皇后宫装,格外显得苦楚。
魏善垂首瞧着老天子手背上的青筋和泛白骨节,殿外的厮杀声声入耳,他跪久了膝盖疼,不自发的靠着龙榻坐下。从当年的王府到现在的深宫,他始终跟在永初帝身边,亲眼看着永初帝如何保护皇后的中宫威仪,如何对太子苦心教诲、死力搀扶。
“定王殿下久经疆场,另有窦将军在, 皇上尽可放心。”魏善跪在榻前死力安抚,见老天子须发皆颤, 取了中间温着的参汤奉上,却被永初帝挥手推开。他昂首瞧着永初帝的神采, 安慰的话终究停在嘴边,低低叹了口气。
四周的窗扇早已紧闭,将卷着血腥气的夜风隔断在外,但是那铜制烛台上面, 烛光还是忽闪明灭,如被劲风所扑。
东宫做了十年的储君,就算常日的来往不咎,这番过后,也得令朝野震惊。
“太子把皇上的珍惜搀扶视为理所该当,心安理得的受了皇上赐赉的尊荣,乃至或许,已经想好了将来担当大统,将如何尊太后、封皇后、治天下。他这个梦已经做了太久,久得他早已将皇位视为囊中之物。可俄然有一天,皇大将他的好梦惊醒了,他俄然发明,本来该属于他的统统,或许要落到旁人手中。皇上,您说,太子会如何想?皇后娘娘会如何想?”
“畴前只是技艺出众,现在不止技艺,连智谋也是。”定王觑着她,亲她眉心,带几分打趣,“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先予后取,还是关乎至尊皇位,这是大忌啊。
他自傍晚定王入宫后,便时候紧绷神经,方才殿外苦战更是令他破钞了无数精力。现在局势定了,他那强撑的气也散去,顷刻暴露病中的衰弱来,连抬手都懒怠。
“父皇无恙。岳父和冯远道都在御前,没有大碍。”定王自接到回京的密旨后便被覆盖在重压之下,至此时终究灰尘落定。十数年的负重前行,数月来的策划争杀,总算换来了想要的成果,即便宫变如阴云,成果却总归令人欢乐。特别是经历杀伐后回到府中,娇妻正心有灵犀的等他返来。
“喜好。”定王低头咬住她唇瓣,缓缓道:“你统统的模样,我都喜好。”
这一声感喟,却将永初帝的疑问勾动起来——
即使晓得定王能节制局面, 老天子还是握紧了手掌,微微颤抖, 乃至模糊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