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吗?”阿殷没敢立时接。
“不必了。”高元骁拱手朝定王施礼,“微臣就在此处,告别殿下。”
阿殷也道:“这话我倒听隋小将军提起过。”
皇后与太子的罪过已然昭彰,永初帝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了废后、废太子的圣旨,将太子亲眷皆贬为百姓,羁押看管。旋即,由中书令常钰和定王卖力,两位宰相、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审理此案,鞠问成果可随时入宫禀报。先前嘉德公主的案子也几近能认定是东宫所谓,便与此案共同查处。
两年前,她还是定王非常恭敬持礼的故交遗孀,回礼遇尊荣,随他北上。倘若不是那猖獗的贪念,倘若未曾扯破那层遮羞的面纱,或许此时,她早已凭着定王的权势另嫁别人,安稳余生。可惜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公主殿下去后院了,那位冯将军跟在前面,说王妃不必担忧。”
承乾殿外倒是连夜清算过了,除了几处被砍伤的宫灯尚未补齐,地上的血迹已被宫人连夜冲刷,不甚较着。
定王往他肩上拍了拍, 直往承乾殿去。
阿殷遂请季夫人歇着,也不必快意跟从,自穿过垂花门走至定王身畔,“殿下如何过来了?”
定王对上她敞亮的眼神,感觉她这话大有深意。
“这回?”阿殷侧眼觑他,明眸满含猎奇,“莫非另有上回?”
“可我还惦记取泰州,惦记凉州死伤的兄弟。就算没有尊荣繁华,那边也能让我更安闲。”高元骁笑了笑,端方的脸上稍露豪气。他自袖中取出个匕首,双手奉与定王,道:“这把匕首多少依托旧事,殿下都已晓得,无需细说。微臣冒昧,但愿殿下能将此匕首转赠送王妃,算是临别所赠。”
谨贵妃迩来新接办了掌管后宫的事,不过她闲散惯了,这么多年也未曾碰过掌管宫闱之权,现在对权位的心机都冷了,便还是将琐事交给甄妃、刘妃去打理。
定王前日特地请得永初帝允准,去看过她一次,当时嘉德公主正服了药睡着,也没说上话。
伤残的兵士当然已被清理,地砖上暗沉的血渍却还是清楚, 宫门被刀砍剑伤, 红漆班驳, 如同烙在这座皇城的伤痕,清楚清楚。高元骁一夜未睡,接掌了此处防卫, 正在四周巡查。见着定王,他怠倦的身形一顿,躬身施礼, 目光相触时,似有沉痛。比起疆场上杀敌卫国的称心,这般内闱厮杀耗损的都是昔日的袍泽兄弟,总归令人难受。
大抵还是惊骇的,才从上林苑的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没安生多久,又碰上皇后和太子谋逆,让承乾殿前染满鲜血。她娇养至今,被世人呵宠心疼,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阖宫禁严,更令她如惊弓之鸟,本来就是不爱拘束的性子,此时想出去透透气,倒也普通。
比起宿世的残破,此时的美满确切来得格外艰巨。
明天事情比较多,应当写不完,我们周五早上见哈^^
“季先生提及了兄长的婚事,我挂念嘉德,过来逛逛。”他顺手将阿殷揽入怀中,指着层层树影后的凉亭。透过横斜枝桠,古朴的凉亭边上种着两棵老杏树,结着青青杏子,横斜的健壮枝桠间扎了个秋千,嘉德公主就在此中,笑声如铃。她的身后,冯远道端方站着,待嘉德公主荡回时,便将她悄悄送出去。隔着几十步的间隔,阿殷乃至能看到他唇边噙着的笑意,是了解以来少见的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