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阿殷尽力报以笑容。
那般沉重疾劲的大刀,别说是斩向她的腰,即便是轻飘飘的掠过,阿殷又如何接受得住?
定王手中黑沉沉的剑上还带着血迹,有匪贼前来救援周纲,他反手将其斩落,目光紧落在阿殷身上。
待得用罢晚餐,漫步过后,快意去熬汤药给阿殷喝,阿殷坐在廊下竹椅中,闭上眼睛,回味铜瓦山上的苦战。她跟人比武的次数未几,更未曾跟周纲这般悍勇之人动过手,这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经历,现在静下心回想当时攻守应对,检验得失,很能叫人长进。
说到盗窟最外一层大门已被攻破时,周纲蓦地起家,提起大刀就要往外走。
“就是老虎石那边,恐怕是从后山绝壁上来的。”
铜瓦山阵势险要,由山脚攻打实在艰巨非常,如此由内而外的冲破,实在令众匪措手不及。
也不知是哪根弦被震惊,定王模恍惚糊的,竟然看到另一幅画面。像是隆冬时节,明艳艳的阳光洒在地上,有些刺目,有位美人含着浅笑望向天涯浮云,而泛着寒光的大刀却蓦地斩落,令鲜血四溅。他乃至感觉,那美人的脸孔模糊与阿殷类似。
女儿家的身子全系在腰腹之间,若这儿有甚么闪失,累及全部身子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行人束装下山,行至峻峭的石阶,因门路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统统人列单队前行。阿殷率先畴昔,前面两名流兵抬着周纲。
“姓高的这贼子!等退了这帮官兵,老子就杀了这匹夫!”
“又喝药?”阿殷皱眉。
以仰躺的姿式划过期,她清楚看到周纲腿根鲜血飞溅,那山岳般岿然不动的凶悍匪首屈膝痛呼,一条腿已然废了。而他的身前,惊怒之下的冯远道自他肋下拔剑,刺向周纲的琵琶骨。练武之人,凡是臂上的琵琶骨被废,那便再难拿刀使剑,更无抵挡之力。
他已多年未曾有过的惊骇。
他率众攻破匪寨庙门,拿下最要紧的几处卡子后便直扑这议事厅来,从远处就已看到交兵险恶,仓促赶来时将阿殷折腰侧滑、继而挥刀斩断周纲大腿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即使万分赏识她的勇气与应变,即使经历过很多争杀斗争的存亡险境,那一刹时,定王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周纲与干瘪老头齐齐变色,拔腿就想往外冲去。
“暂借的。”阿殷并未详细解释,只叮咛道:“去请女郎中来。”
阿殷沉默裹了披风坐在地上,扭头去看时,周纲腰腿处鲜血排泄,一只胳膊有力的耷拉着,刚正的脸上现出衰颓,紧紧咬着牙关像是强忍痛苦。
外头官兵与匪贼厮杀,这铜瓦山阵势险要,多有构造,还需定王坐镇批示,他还是执剑出去,又调了两名侍卫过来看管。喊杀声此起彼伏,冯远道来不及措置伤口便又提剑出去,有人站在高处大喝一声周纲已经伏法,匪贼们的号令便顷刻温馨了很多。
他的身材像是铁铸的,阿殷的刀锋撞到周纲腿上骨头,竟被他震到手腕发麻。
定王站在厅外批示几名头领擒拿残匪,指导挥洒,黑袍猎猎。
阿殷便也不再逗留,告别拜别。
“已经叫人给二当家去报信,却没动静。恐怕……”下首干瘪的老头神采丢脸,“恐怕这回我们被那姓高的耍了。他说此次官兵不过四百,但内里那阵容,来的应当三倍不止。我们已经示警,南笼沟那边一向没动静,恐怕那边也有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