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手中黑沉沉的剑上还带着血迹,有匪贼前来救援周纲,他反手将其斩落,目光紧落在阿殷身上。
厅内熊熊的火把映出三道身影,周纲稳如山岳,重刀带着劲风在手中挥开,如铜墙铁壁。他是匪寨之首,铜瓦山和南笼沟成千的匪贼皆听他号令,不止为其悍勇,更加其无人能及的工夫。阿殷和冯远道固然武功不弱,但都以技能取胜,论起蛮力相拼,底子不及周纲。
但是再如何凶悍,也不过是群精通战术的山匪,如何能与勇猛善战的军队比拟?
阿殷当然想要早日建功博得定王赏识,却也不会拿这幅身子去换,强忍了半日,此时便再不敢迟延。她抬眼看向定王,那位骑马走在最前面,脊背挺直,长剑在腰,正侧头同魏清说话,想必神采也好不到哪儿去。
“又喝药?”阿殷皱眉。
女人家的衣衫天然不会无缘无端的破裂,必定是苦战时被削掉的。
变故就在此时产生,春季凌晨凛冽的风中,俄然有疾劲的破空声袭来,铁箭直奔周纲。
阿殷身材柔韧如竹,折腰后上半身已然低过腰际,那刀锋擦着腰滑过,震开她的衣衫,碎布纷飞。
阿殷钻入坚固的被褥间,顿觉浑身松快了很多,因而勾出笑容,“小伤罢了,又吓成如许。”
此时阿殷身材腾空,本来算好了周纲该回护肋下,谁料他摆出这等架式。那重刀携着劲风扑来,若当真撞在阿殷身上,还不将她砍成两半?冯远道的剑已刺入周纲肋下,他却仿若不知疼痛,暴怒后狰狞的双目盯着阿殷,盘算了主张要把她拦腰斩做两段。
周纲一声痛呼,手中疾劲的重刀脱手飞出,撞向厅侧的兵器架,乒乓作响。而阿殷已然划至四五步开外,平躺在地。
“就是老虎石那边,恐怕是从后山绝壁上来的。”
那般沉重疾劲的大刀,别说是斩向她的腰,即便是轻飘飘的掠过,阿殷又如何接受得住?
定王站在厅外批示几名头领擒拿残匪,指导挥洒,黑袍猎猎。
阿殷守在周纲身边,目光往外便是定王执剑的矗立背影,天神般临风而立,叫匪贼不敢近前。再往远处,则是掩在夜色下的起伏盗窟,火把游动,人影交叉。
“千斤石!糟糕!”
呼吸在那一瞬停顿,定王看着血花溅开,看着少女滑向空中,心底竟然涌出了惊骇。
阿殷不敢打搅,只催马到了冯远道身边。
外头官兵与匪贼厮杀,这铜瓦山阵势险要,多有构造,还需定王坐镇批示,他还是执剑出去,又调了两名侍卫过来看管。喊杀声此起彼伏,冯远道来不及措置伤口便又提剑出去,有人站在高处大喝一声周纲已经伏法,匪贼们的号令便顷刻温馨了很多。
只是跟着盗窟里愈来愈温馨,周纲的神采亦愈来愈灰败,从气愤不甘到沮丧悲观,眼神再不似最后锋利。
那女郎中是凤翔城里出了名的,阿殷到此三个月时,陶靖便请了她来给阿殷熟谙,以备不时之需。此时郎中细心诊过了,才道:“女人这是被重物擦伤,压着了腰腹。虽说没伤着脏腑关键,但女人多娇贵的身子,腰腹决然伤害不得。我且先开幅药出来,每日迟早煎服——”
他说罢便提枪奔出,周纲脸孔阴沉,“老二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