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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其他时候,阿殷必会双足使力以手撑地飞身而起,此时却临时歇了这个心机——
“先去州府衙门将这些山匪交代清楚,还要鞠问周纲和那刺客。等常司马他们从南笼沟返来,也另有事要商讨,如何?”冯远道见她面色略显惨白,体贴道:“身子不舒畅么?”
“奉告陶殷,叫她放心疗养,养好伤在过来。此役之功本王会给她记上。”
呼吸在那一瞬停顿,定王看着血花溅开,看着少女滑向空中,心底竟然涌出了惊骇。
那般沉重疾劲的大刀,别说是斩向她的腰,即便是轻飘飘的掠过,阿殷又如何接受得住?
“殿下……”阿殷翘起唇角,眸中蓦地焕入迷采。
定王手中黑沉沉的剑上还带着血迹,有匪贼前来救援周纲,他反手将其斩落,目光紧落在阿殷身上。
但是再如何凶悍,也不过是群精通战术的山匪,如何能与勇猛善战的军队比拟?
锋锐刀刃在熊熊火光下明灭寒光,周纲即便在此蓦地变故之下,也还保持着极高的警戒。
“给点药,要活的。”定王检视叮咛过了,走向阿殷,“伤势如何?”
也不知是哪根弦被震惊,定王模恍惚糊的,竟然看到另一幅画面。像是隆冬时节,明艳艳的阳光洒在地上,有些刺目,有位美人含着浅笑望向天涯浮云,而泛着寒光的大刀却蓦地斩落,令鲜血四溅。他乃至感觉,那美人的脸孔模糊与阿殷类似。
阿殷当然想要早日建功博得定王赏识,却也不会拿这幅身子去换,强忍了半日,此时便再不敢迟延。她抬眼看向定王,那位骑马走在最前面,脊背挺直,长剑在腰,正侧头同魏清说话,想必神采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碍事。”阿殷尽力报以笑容。
砰的一声,周纲的拳头重重砸在案上——
而清冷的晨风当中,只要他的声音遥遥传来——“看好周纲!”
——她腰腹处的衣衫已然消逝不见,只要银色的软甲在烛火下映出柔光。
前面的冯远道腿上负伤,行动迟缓些,此时救护不及,竟自失声惊呼。阿殷只觉粗粝沉重的刀擦着腰滑过,也不知那刀锋是否剖开她的腰腹。但是此时良机难寻,周纲奋力一击后,几近是流派大开。阿殷折腰的同时脚下已然用力,方落地时便斜划向周纲腿边,腰间被掠过的同时,手中弯刀挥出,重重扫向周纲的腿根。
阿殷便也不再逗留,告别拜别。
“带归去严加鞠问。”他的目光刀锋般剜在男人身上,“务必挖出真相。”
女儿家的身子全系在腰腹之间,若这儿有甚么闪失,累及全部身子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