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是崔家。”秦姝像是抓住了拯救稻草，泪水掉落得更疾，“殿下也该晓得，先夫虽与殿下交好，但崔府高低，从国公爷、老夫人，到世子爷、大嫂，谁不是向着太子的？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三弟是金城公主的驸马，阖府高低，谁不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当年他在的时候，我还能勉强安身，可现在，殿下你可知我母子过的是如何的日子！”
阿殷次日如常往定王那边去上值，到得门口，才见外头站了数名军士。
不值得，毫不值得！
这大朝晨的，是要做甚么？要去兵戈也不必带上孩子啊。
即便见惯了朝堂上官吏攀附的各种嘴脸，但是从好友遗孀身上看到这般姿势，却还是让他感觉绝望。
常荀默了半天，才道：“也是，若非皇上喜爱的高元骁进言，皇上也一定就会信了殿下。”
阿殷是随身侍卫，亦将马匹交给老仆，同冯远道、夏柯一道，脚步仓促的随定王入内。转过两排飞檐翘角的屋宇，隔着片极大的空位，劈面抱厦里有人迎出来，倒是多日未见的常荀。他已然换了身行头，换下平常光鲜贵丽的锦衣缎衫，只穿件灰布长袍，见着定王，便带魏清等人上前跪迎，“殿下，末将恭候多时。”
“我会照顾如松，但你――”定王低头盯着秦姝，一字一顿，“不配。”
五日以后，凤翔城已遥遥在望。
定王的脚步稍顿，脸上凝着寒冰，两颊倒是病态的红色，赤红的双目仿佛有火焰。他盯着阿殷，声音有些发哑，“归去歇下。防着秦姝，毫不成理睬她。”夜里砭骨的北风刀子般刮畴昔，冻得阿殷脸颊冰冷，却涓滴没吹去他脸上的温度。乃至呼吸都短促混乱，粗重非常。
“我虽请先生向皇长进言，却拿捏了分寸，火候不敷。父皇如此正视，恐怕――”他声音抬高，道：“是高元骁所为。”
墨城之战，崔忱舍命救下他，定王毫不会健忘。但是那是崔忱的恩典义气，与她秦姝又有何干系？她做出这般肮脏事情，竟然另有脸以崔忱的遗孀自居，威胁他报恩？她就不感觉恶心？
“记取了。”阿殷点头。
阿殷今儿打马球极累，方才又被定王突如其来的亲懵了，此时睡意困顿，躺下去翻滚半天睡不着。面前晃来晃去的满是定王的脸，俄然凑过来亲住她，呼吸伸展。
那但是皇家高贵的王爷，是武将尊崇、军功卓著的杀神。
秦姝感觉理直气壮，看着定王的时候，倒像是看着忘恩负义之人，“殿下也记得先夫是如何死的。他是为救殿下而死，殿下承诺他照顾我，莫非要食言吗？先夫舍了性命救殿下，殿下莫非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她看着定王木头般情.欲渐消的眼神，心知即便弄尽姿势他也不会入觳，便裹紧了衣衫站起来，将勾人媚色收去。
这几日事多，两人还未曾伶仃说过话，阿殷见其眼神，心头一跳，抱拳问候：“殿下。”
等屋门翻开，瞧见定王身影时，她才悄悄舒了口气，旋即惊奇――
石雄便是石盛的次子，传闻当年放逐后挨不住瘴疠，沉痾身亡。
“高相不是与东宫走得挺近？”
谁晓得，现在他却摇身成了山匪，藏身在北地的匪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