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现在更不惧她,进屋后施礼拜见,中规中矩。
“查明本相?莫非不是攀龙附凤,想攀上定王的友情,另谋繁华?你们父女二人倒是同心。不过陶靖你可想明白了,这座府邸是先帝赐给我的郡主府。姜家如何,这府邸便是如何,你这般行动,将来如果姜府受损,你也讨不到好处!”临阳郡主盯着他,眼中不复畴前偶尔的情义透露,只缓缓道:“你记清楚,你是我的郡马,是我临阳郡主的丈夫!十多年前我们就绑在一处,我如有损,你和两个孩子,谁都逃不掉。”
“陶靖!”临阳郡主怒而失声,“好,好,这就是我的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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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乐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杀伐交战,固执独行,这些年他从未恋慕过东宫的簪缨繁华,从未恋慕过常荀闲时的珠环翠绕,却在此时,不知为何觉出种孤傲,陌生又清楚。
数丈高的灯楼上光彩流转,河边的御柳间悬着各色采灯,散射昏黄光晕。
即将入春,腊月尾的气候也日渐和暖,照在人身上,模糊能嗅出春季的气味。
不知为何,定王俄然就想起了百里春的阿谁夜晚。他喝得微醉,扶着阿殷的肩头下了楼梯,站在天井里的时候也是这般场景,远处有酒客笑闹,近处是灯笼昏茫。
这书房表里都是陶靖挑出来的人,偌大的郡主府里,也就此处无需太避讳。
定王拱手,“皇兄错怪了。西洲匪患初平,父皇扣问颠末,我只是照实禀报,谈何谗言。”
此时的她,应当是跟父兄一起守岁,共享嫡亲。
“如何会!殿下刚才还说,叫我过了初五去他府上,会给我个职位。”阿殷双手接过陶秉兰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两口,道:“原觉得雪后不好行路,恐怕赶不到除夕,到底还是赶返来了。殿下带人先入宫复命,放我回家安息。父亲统统都好吧?”
“父亲这两个月,可曾发觉甚么?”
不是他觉得的那小我,定王收回目光。
而在皇宫以内,笙箫丝竹入耳,妖娆舞姿入目,定王坐在案后,略有些心不在焉。
陶靖杯酒入腹,缓声道:“灵修在南郡孤傲冷僻,将来终须归去陪着她。”
定王幼时还闹不清此中原委,等长大了,才明白孟皇后的险恶用心。
陶靖进屋落座,单刀直入,“西洲那边,景象到底如何?”
“玄素,你站住!”太子喝了酒,又是兄长的身份,这一声喝命甚有气势。
十六岁的女人到了该订婚的年纪,自当她这个做母亲的安排。在府里能有陶靖包庇,如果嫁入别家,莫非陶靖还能跟去插手?
临阳郡主看向陶靖,碰上他比畴前更加冷酷疏离的眼神,像是夏季檐下结着的冰柱,锋锐刺人。十数年的伉俪,她原觉得各式手腕使出去,总能将这个男人征服,完整成为她的郡马。她出身崇高,是先帝亲封的郡主,所受荣宠,乃至比有些公主另有丰富,她想要的东西,又有甚么得不到?但是工夫蹉跎,十数年的苦衷,竟然还是落了空。
陶靖自接了信拆开看,阿殷便将一起见闻讲给陶秉兰,听得陶秉兰都有些动心了,笑如芝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长年待在都城里,倒不及你远游北地,见多识广。来岁求得父亲允准,也该出去逛逛。”
这般威胁,又能有几分重量?
阿殷只笑不答,劈面陶靖便道:“她出去这半年倒是长进很多。那边景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