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钧看着中间笑眯眯的侄儿,倒是无话可说了。
“待会要见的是怀恩侯府的人,先前那位姜刺史的二叔。”阿殷低声,将弯刀换了个方向,声音却更沉了,乃至有凉意,“薛女人可要好生弹奏,若还像上回在百里春时那样心有旁骛,殿下晓得了,必会大怒。”她平常都是明朗飒然之姿,极罕用这类略带阴沉威胁的腔调说话,薛姬诧然看过来,便对上阿殷锋锐的目光。
常钧身为长辈,对常荀说话,天然威仪些,道:“崔侍郎是与殿下说,你怎可私行替殿下做主,还不向殿下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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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嗸点头挥手,令他下去,半晌后又换人来禀报,似是噜苏事件颇多。
姜哲不悦,欲待开口,常荀便道:“姜侍郎有所不知,这薛姬得定王殿下看重,贴身伴随确切是殿下之命。”
额间垂垂见汗,袖箭趁着空地飞出,却箭箭落空。那大汉虽生得细弱,却极灵敏矫捷,袖箭好几次擦破他的衣衫,却总未能伤他,乃至有及至被他借势扫向冯远道,叫阿殷掣肘。在她渐感吃力的同时,那男人也稍稍现出迟滞之态,毕竟那狼牙棒粗重,比之弯刀长剑破钞体力很多。
照实四次,也没人重视他身边的人来人往了,便有个身形细弱的男人轻手重脚的走出去,跪在姜嗸身侧,目光却不时扫向这边。
下首坐着的恰是崔忱的兄长崔恪。当年永初帝还是王爷时,崔家便与他府上来往颇多,崔恪不敢骄易王府中人,跟定王也有所来往。厥后崔南莺成了太子侧妃,崔恪天然投向东宫,却也未完整与定王反目。加上崔忱是为救定王而死,定王又常照拂如松,两相来往,面子上也算敦睦,闻言便笑道:“向来只听定王惯爱疆场挞伐,舞乐也喜雄浑刚武,倒不知也爱这等美姬。”
阿殷与冯远道心有灵犀,合力直取那男人,残剩四人则如樊篱般拦住那七个助手,将对方豆割两处。
里头薛姬琵琶轻拨,曲声小巧。
看来冯远道已经到手。
——倒是便利了她行事。
定王便挑眉看向太子,“不止太子是从那边听得她会跳舞?”
此处恰是拐角,摆布皆是墙壁,那男人这招虽兄,却已是强弩之末。
本日他穿了身墨色长衫,玉冠束发,愈见端倪英挺表面清楚。比起上首稍稍躬身塌下去、精力略欠的太子,他坐得端方矗立,更见肩宽腰瘦,风采卓然。
阿殷余光瞥见,用足了力量,反刀砍向他手腕。
定王面不更色,“乐姬罢了,借之何妨。”他又看向常荀,“上回路过鄯州未去拜访詹刺史,你也一道畴昔,打个号召。陶殷——送薛姬畴昔,切勿叫她失礼于人。”
阿殷同冯远道并肩而立,面前是那男人,四周倒是七人环伺。
“二叔冤枉我!”常荀立时摆出点委曲的神情来,对着长辈也露恭敬,“这位薛姬当初是我寻访得来,举荐给殿下,此中良苦用心,实不敷为外人道。薛姬虽说住在定王府,我却尚未明言赠送殿下,细算起来还不是殿下的人。”他转头笑着看向定王,续道:“殿下已经领了我的情,现在除了听那破阵之音,偶尔也情愿赏鉴琴曲琵琶,不怕诸位笑我脸皮厚,算起来这都是我举荐有方的功绩。”
无声的交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时候,那男人哪能不知对方来意,疾退两步,手伸入车厢底下,竟从中取出个狼牙棒来。他生得细弱高大,那狼牙棒也做得骇人,上头生满倒刺,怕是有几十斤重,如果沾了身,立马能给人刺出很多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