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微不成察的挪动弯刀,薛姬的琵琶立时错了半个拍子,继而生硬折转,如同催促。
无声的交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时候,那男人哪能不知对方来意,疾退两步,手伸入车厢底下,竟从中取出个狼牙棒来。他生得细弱高大,那狼牙棒也做得骇人,上头生满倒刺,怕是有几十斤重,如果沾了身,立马能给人刺出很多洞穴。
她立时看向那男人,穿戴袭不起眼的蓝布长衫,与平常府邸中的下人无异。只是身形颇高大,即便跪坐在姜嗸身侧,也要高出一个头,那脸上生了把稠密的络腮胡子,面庞瞧着总有些奇特——应当就是他了!
阿殷弯刀已然出鞘,见冯远道脱手,当即飞身畴昔。
——倒是便利了她行事。
额间垂垂见汗,袖箭趁着空地飞出,却箭箭落空。那大汉虽生得细弱,却极灵敏矫捷,袖箭好几次擦破他的衣衫,却总未能伤他,乃至有及至被他借势扫向冯远道,叫阿殷掣肘。在她渐感吃力的同时,那男人也稍稍现出迟滞之态,毕竟那狼牙棒粗重,比之弯刀长剑破钞体力很多。
大开大阖的狼牙棒将阿殷覆盖在寒芒之下,自跟从定王以来,她还是头一回碰上如此微弱的敌手。
“听着风趣,顺手带回罢了。”
看来冯远道已经到手。
这头定王对付了太子一句笑语,目光忍不住望外,隔着窗扇,春光下的美人背影矗立,腰间弯刀夺目。那把刀是定王依她身形伎俩特地情名匠制作,而后以配刀的名义送给她的,锋锐矫捷,削铁如泥,刀柄也按她手掌制作,格外趁手。
阿殷此时就在薛姬身后站着,因为时候留意,便发觉这男人出去时,薛姬的脊背有些生硬。
她稍松了口气,待得那人走远些,才走至那边埋没处,低声道:“如何?”
太子原筹算讨要了薛姬畴昔,既已受挫,不免有些不悦。
本日会有场恶战,她主动请命,他也未禁止。若此事功成,她入定王府的事,便又多两成的掌控。
两边各自受了些伤,冯远道腿上已是鲜血淋漓,长剑还是翻转挥动,几近缠住了那狼牙棒。阿殷身如灵燕,罔顾腰肋间的疼痛,又一次从侧面攻击,将弯刀侧滑向他手臂,趁他反应慢了一瞬,刀刃立时划破肌肤,闷重的触及骨头。那男人大喝一声,竟自腾身飞起,狼牙棒隔开冯远道,双腿倒是踢向阿殷。
四目订交,阿殷心中愈发平静,因而侧身立在门外。
那男人俄然嘲笑了两声,操着不谙练的大魏官话,“两位,久等了。”
这一招崔恪可不敢接,当即哈哈笑着以敬酒为由扯开话题。
惠定侯府常家,现在当家的是侯爷常钰,现在的中书令。
当时春光正浓,湖心小岛上曲乐小巧,早已惹了旁人重视。那盘曲木桥上有人手持折扇缓缓行来,立足听了好久,待得薛姬弹罢,便上前来。他衣衫华丽,佩饰高雅,取了随身的名帖递上去,不过半晌,便得允准,走了出去。
“微臣与家父应邀在湖边观景,听得这琵琶琴音,非常敬慕,一时没忍住,便寻了过来。冒昧滋扰,望太子殿下恕罪。”他生得倒是颇好,虽不及陶秉兰的丰神俊朗,却也面貌出众,加上浑身儒雅,言语愈发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