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听了不测,笑道:“殿下竟然会敬佩家父?”
“家父对姜家也是哑忍多年,这等丧事,天然该奉告他。”阿殷昂首,有些迷惑,“殿下有叮咛吗?”
诚太子“谋逆”的事在景兴帝时,已成定案。永初帝即位之初因是承景兴帝禅让而得的皇位,也未曾多问过此事,不过这两年里却垂垂有言语传播,说当年诚太子实在并未谋反,而是景兴帝趁着睿宗天子沉痾时逼宫夺位,为免后患,才扣了个谋逆的罪名,将诚太子阖家高低及靠近臣子尽数清缴。这说法并无根据,暗里里传播了两三年,定王也有所耳闻。不过因代王和寿安公主曾痛斥这辟谣之人,加上触及皇家最隐蔽的事,旁人便讳莫如深。
自姜善和姜瑁被夺职后,这府中便已不似平常次序井然,前两日天子命令将姜善兄弟三人和姜瑁兄弟拿入狱中,更是令大家自危,惶恐不安。现在禁卫军一哄而入,绕过那面都丽堂皇的影壁,径直冲向正中间屋脊矗立的客堂——那是怀恩侯府中最威仪端贵的地点,除了皇亲驾临,或是迎奉圣旨,平常连门都不开。
定王瞧她面露沮丧之态,倒是挑眉,“这就懊丧了?”
他极少这般详细的解释,阿殷对此中门道还摸得不敷清楚,闻言还是不忿。
世家的清贵尊荣本来无罪,但如果卷入结党营私,不免便偏了门路,误入歧途。
阿殷虽是临阳郡主府中的人,倒是头一返来这座威名赫赫的怀恩侯府,跟着常荀走过各处书房厅堂,里头诸般陈列已然被翻得混乱不堪,侯府奴婢们惶恐失措的呼喊声异化这禁卫军的厉声呵叱此起彼伏,一眼扫去,皆是混乱。
“郡主府上的繁华繁华,又怎能跟娘亲比拟。”阿殷却不觉对劲外,“父亲与娘亲结发,这些年念念不忘,分毫未改。想来他是宁肯跟娘亲一起茅庐砍柴,也不肯同临阳郡主金殿华屋的。”这语气中的顿挫毫不粉饰,隐然藏着傲气——就像那回她在西洲,说她和陶靖再如何不济,也不会到姜家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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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如此?”阿殷惊奇。
“起码在父亲内心,娘亲无可替代。”阿殷昂首,发明定王神采有异,微微一怔,“殿下如何了?”
定王低头看她,“父皇都晓得。但是仅仅凭这些,却不能认定他们大逆不道。”
——那是冯远道本日特地送来的,说他得了两串,分给阿殷和他家中的mm。表兄妹二人两度并肩作战存亡拜托,阿殷拿他当亲兄长来看,可惜定王不知情,还是别戳在他眼皮底下的好。
定王未语,看向身侧的玉立美人。
成果与预期落差太大,阿殷不免不忿,语气稍有冲动。
定王续道:“父皇即位九年,代王向来循分守己,对父皇所立的太子也是臣服之态,极力帮扶。在百姓看来,他是文德兼备之人,不恋东宫繁华,主动退位让贤,这些年也做过很多无益百姓之事,是可贵的贤王。即便寿安公主和姜家骄横,旁人也不会算到他头上。而在朝堂,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多是当年先帝赏识汲引发来,固然对父皇并无贰心,却也感念先帝的恩典,与代王常有来往。父皇除非情愿背负骂名,不然若无实足证据,便难对代王科罪。”
此时阿殷已经抹完药缚好腿,因太医叮嘱要太小半个时候才气活动,便在罗汉床上斜靠着,捧了卷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