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嬛!
“不然呢?”定王侧头觑着她,“她的罪名虽列了很多条,倒未有足以判处斩首的。”
姜玉嬛看向阿殷极新的官服,深绯色的圆领襕袍苗条磊落,中间束着十一銙金带,明丽而贵气。比起双手被缚的她,这官服如同讽刺与热诚,愈发让姜玉嬛感觉刺目。当日阿谁郡主府上寒微的庶女在临阳郡主膝下谨慎求存,本日竟会踩着姜家而爬上去,耀武扬威般来看侯府被抄,目含俾睨?身为临阳郡主府的人,受姜家恩泽庇佑长大,现在反插一刀,陶殷这不是忘恩负义是甚么!
巡查过内里院落,便是前面内眷的住处。
倒是常荀也是世家出身,带着阿殷走过,感慨不已——
季先生虽不问朝政,却也不会擅议,只要在这门生跟前,才肯谈及故交之事。
阿殷目光随便打量,掠过两个锦衣华服的丫环,不期然却碰上了一双熟谙的眼睛。
这半月光阴忙于姜家之事,到得三月尾,事情才有了定论。
“伤势无碍?”
当时的姜家与常家,乃是都城世家中的俊彦,在这些世家中极有威望。睿宗天子在位时两家平分秋色,厥后姜家搀扶景兴天子即位,仗着这独一份的从龙之功,威势更盛,乃至在永初天子即位时,都风头无两。谁晓得那鼎盛显赫之势,式微起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候?
定王未语,看向身侧的玉立美人。
她眼中的敌意那样较着,三月暖阳下却像是带着寒冰。
成果与预期落差太大,阿殷不免不忿,语气稍有冲动。
那太医是个谨慎的人,即便伤势已经无碍,但是毕竟是伤筋动骨,他每日还是过来瞧瞧,催着阿殷定时抹药,不留半点不当。
她负伤至今已有将近二十天,开初几日自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厥后虽也拄杖来往,到底怕留下病根,没敢乱转动。本日想着要去查抄姜家,心中自是冲动,言语难以表达,便握刀在手,虽不敢放开了腾挪,挥刀来往,却也觉出称心——如果能够,她真想亲身脱手,取了姜善那恶首的性命!
禁卫军自两侧鱼贯而入,分作二十路,直冲往姜家各处院落。
定王续道:“父皇即位九年,代王向来循分守己,对父皇所立的太子也是臣服之态,极力帮扶。在百姓看来,他是文德兼备之人,不恋东宫繁华,主动退位让贤,这些年也做过很多无益百姓之事,是可贵的贤王。即便寿安公主和姜家骄横,旁人也不会算到他头上。而在朝堂,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多是当年先帝赏识汲引发来,固然对父皇并无贰心,却也感念先帝的恩典,与代王常有来往。父皇除非情愿背负骂名,不然若无实足证据,便难对代王科罪。”
阿殷与常荀身为司马,自有督查之权,等那些禁卫军都涌入府中,才分了十名王府侍卫出来,前去各处巡查。
常荀目光扫过混乱镇静的姜家世人,神采愈来愈沉——本日之所见,定要禀于父亲!
自年节里法源寺一会,阿殷就没再见过姜玉嬛。即便厥后姜夫人往临阳郡主府上来了两回,姜玉嬛也未像畴前那样跟来,仲春的踏青赏花及马球赛中,她也未曾露面。现在蓦地相逢,她比先前肥胖了很多,更显得面庞秀致,眼眸剪水,只是遭遇此事,有些暗淡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