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两丈宽的大影壁,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直通正厅。王府高贵,这正厅除了身份高、声望重的人过来,平常从不翻开,府中仆人乃至都不准随便靠近。阿殷跟着走了两步,便拐向侧面的长甬道,两侧的房屋装潢华贵,却仿佛是空置着的,直到过了一重拱门,才见一座宏伟的议事厅,本来是王府长史司的衙署。议事厅两侧有很多屋门,或开或掩,有仆人侍卫仓促来往,想必长史司诸事都是在此处讯断了。
冯远道像是能猜透她的设法,笑了笑,“放心,殿下这么安排绝非偏私,时候久了你便晓得,右卫当中,你的技艺是最好的。不过蔡高毕竟跟从殿下日久,行事纯熟慎重,且经历的事情多,殿下以他为正,以你为副,恰好跟着学学。殿下他很看重你。”
“你是郡主。”代王妃听出此中稍许凄苦语气,握住了临阳郡主的手,“这府中高低,一饭一物,莫不是你赐赉。暮年我也感觉你不该为个男人就刚强至此,不过既然到了这境地,你就该拿出郡主的身份来,该惩办就惩办,有身份摆在这里,他莫非还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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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次当个小官,且底下都是王府侍卫,与合欢院里的丫环婆子截然分歧,未免感觉新奇,继而便深吸了口气——定王给她这职位,自是信赖她的本领,身在其位当履其责,且手底下另有了人,她感觉,任务俄然艰巨了。
到得正月十三,该当阿殷轮休。
定王这才对劲,招手叫来远处候命的侍卫,“一条红烧一条炖汤。”
“垂钓。”定王总算是转过甚来,抬起端倪将她看了眼,“会吗?”
“那倒不是,在这府里另有陶靖护着,等她出阁,莫非也能被人护着?”临阳郡主瞧了代王妃一眼,笑道:“先前我跟陶靖提起她的婚事,他的意义是要把她嫁到都城外。若搁在畴前,我也不计算,放过她也就是了,免得心烦。可现在她这般傲慢,我岂能坐视不睬?想来想去,倒是有个去处,最能合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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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报命,跟着他走到岔道口,便往方才颠末的议事厅去。
她所不晓得的是,这顿饭很快便在暗里传开,世人皆知殿下赏识这新来的右副卫帅,故而不敢轻视。
“王妃先听我说完。”临阳郡主与她是堂姐妹,天然熟知其脾气,亲身斟茶给她,“陶靖本年起要留在都城,我听他的口风,是能进禁军的模样。以他的本领,官职也不会太低。若将陶殷送到王妃身边去,一则把她送入王府,今后捏圆搓扁,全凭我们的意,陶靖也不敢私行插手。再则陶靖最疼这女儿,代王殿下如果把她捏在手里,便是捏住了陶靖,将来在宫里,也能多个照顾。“
这大半年没见,年节里阿殷先是困在郡主府,后又忙于定王府,可贵本日休沐,便被傅垚拉出来。
听临阳说,陶靖竟还为了这庶女跟她翻脸,年节也过得不安生。
她不解其意,问道:“殿下这是?”
此时两人弃马登山,傅垚喜好热烈,拉着阿殷进了庙门,一起往内,在大雄宝殿前的烛塔边立足。
阿殷报命坐了。
来不及沉思,阿殷提线,公然揪出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她走到岔道口站了会儿,吹着微风驱走残存的昏甜睡意,便去找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