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也只是……”阿殷欲言又止,只含混的道:“卑职获咎了朱紫,得知元夕夜有人要对卑职不力,怕受其害,以是来找冯典军乞假。那人势大,卑职力弱难以应对,心中惊骇担忧,才会一时失态。”
定王“嗯”了声,“何事?”
戌时将尽,阿殷以身材疲累为由,先行告别拜别。定王叮嘱她路上谨慎,又叫冯远道亲身送去。
定王将他眼神看得清楚,眼底聚了墨色,拱手道:“代王兄,告别。”说罢,便先拔步分开。
“卑职不敢滋扰殿下。”
定王倒是脚步一顿,想起了她的身份。
那六人虽也是妙手,但是现在反被围困,加上阿殷技艺矫捷他们等闲捕获不到,被她逃脱至陶殷出,因而景象蓦地折转,着人的强盗反被困在中间。
*
常荀笑了笑,转而看向定王,“殿下感觉呢?”
定王脾气冷肃,人前老是威仪之态,因为多年收敛心性,于声色舞乐之上已没多少兴趣,整小我便显得冷僻,令人畏敬。常荀倒是惯爱温软酒乐的,虽则在定王跟前行事周正、一丝不苟,私底下却很有放浪形骸的风骨,折扇在手中一摇,眼神扫过,便能辨出每个美人的好处来。他在家中有娇妻,在内里也有美人缘,虽不会把缘分拉到床榻上去,但是喝酒散心时言腔调笑,乃至偶尔讨个美人欢心,他却乐此不疲。
除夕家宴才过,今晚宫中嫔妃各自赏灯,也没设家宴。定王后晌入宫给永初帝和谨妃问安,出宫时天气已是不早,也未回王府,带了侯在宫门外的侍卫,直往朱雀街的呼家酒楼里赏灯。
此时夜幕已降,全部朱雀长街和南武街的花灯皆凉起来,彩纸琉璃,纱罩翠屏,辉彩迤逦。
定王心中生怒,回想代王那眼神时,更感觉那目光不怀美意。当时就该将那眼睛给废了,看他还能随便觊觎!
难怪本日在呼家酒楼相逢,代王兄竟会往阿殷身上多留意,本来是早就存了贼心!
――然后令她节节溃败,终至失守。
这人间能跟定王说这些的,恐怕也只是常荀这么一个了。
她搁下茶杯咳了两声,才答道:“多谢常司马嘉奖。”
定王抬步出来,见这雅间颇宽广,除了靠窗的桌椅酒菜,角落里纱屏隔出另一方六合,里头有琵琶声委宛传来。
偷偷潜出曲水居,躲在暗处等了有半个时候,就见月光下有几匹健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人,不是代王是谁?
贩子上的人垂垂多起来,朱雀长街两侧的店家百姓已将凹凸整齐的灯笼尽数点亮,跟着逐步昏沉的暮色,焕出愈来愈夺目的光彩。楼内早已装潢一新,从各地采买来的灯笼在此处流光溢彩,底下衣衫鲜丽的贵家美人款款走过,让蹲守在此处观美人的少年纨绔们镇静不已。
比方此时,他便靠在窗边,噙着笑意奖饰屏风后的美人十指矫捷都雅,在都城可贵一见。
细想起来,实在令民气疼。
他猜得其意,恨得悄悄咬牙。
“回驸马爷,郡主自出门后一向没回。驸马爷另有叮咛?”
定王惯于冷僻简朴,一进门正瞧见那束花来,听着那乐声,不由皱眉。
还是把她扔到北庭去兵戈更实际些!起码那是实打实的军功和本领,而不是建在男人爱好上的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