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曾在凤凰岭体味过剑门的凶恶,夜深梦回之时,便总多几分担忧。垂垂的,她又觉出些不对劲——
定王低头亲了亲阿殷,“来你这儿蹭饭,公然是对的。”
阿殷呼吸一顿。
“宴席很无趣。”定王将她抱得更紧,“太子被禁足,皇后见到我天然没甚么好神采,父皇虽在行宫,心机却还在朝堂,母妃这回又不在,坐着也是无事。倒不如来找你。”
万劫不复?
而在陶家,阿殷跟着父兄给娘亲上香遥祭以后,便将姜玉妩抛在了脑后。前仇宿恨已然清理,姜家倾塌,娇纵的临阳郡主也凄然结束,不值得人再费半点神思。固然京中另有代王虎视眈眈,路倒是越走越宽了,今后的路更令人等候。
“父皇要对剑门脱手,他一定不会发觉。都城中民气叵测,远比你所想的伤害,阿殷——”定王按在阿殷的肩上,觉出女子独占的肥胖,“听话。我不在时,凡事都找常荀商讨,万不成轻举妄动。想出去散心,等我返来安排。”见她并不当真,忍不住屈指敲在眉心,皱眉道:“剑门若真与代王有关,他毫不会束手待毙。反守为攻的事,他畴前很会做。”
想来想去,终究决定送个香囊,上头的绣饰却非女儿家惯用的花鸟吉利之物,而是一只麒麟,与定王所赠作为免罪玉牌的的那枚麒麟玉佩类似。阿殷连里头要装的香都想好了,就选先前配的玉露香,香味奇特,沾衣不去,如初夏晨光里的晶莹玉露,男女皆能佩带。
糕点和饭菜顺次摆开,两人费了很多心神做出的酸笋鸡皮汤摆在比来处。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过任何等候——
那一座天下人敬慕畏敬的都城,于她而言,与府中的华屋丽舍无异,她能够骄横无阻,率性肆意。因为她是郡主,是姜家的女儿,必定锦衣玉食,骄逸豪侈,天生便比那些蝼蚁般的贱民崇高。以是她仗着权势撤除令她不悦之人,夺走旁人故里田产,乃至夺走别人夫君孩子,都感觉理所当然,乃至对那些寒微的抵挡嗤之以鼻。
代王派人将她下葬,却未轰动谁去彻查。
她的脸上残留泪痕,望着都城,目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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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山势虽险,风景却奇秀,现在秋高气爽,站在山腰能够看到全部都城,开阔舒朗,是陶靖最爱去的处所。
“殿下放心。”阿殷看向定王,态度已然笃定,“我会有分寸。”
就是说……永初帝不会再让步哑忍,会拿定王去灵州查到的事为证据,将代王肃除?若果然如此,代王必然不肯坐以待毙。他只是先帝的皇子,难以在宫中做甚么,便会往定王头上打主张。畴前以太子为棋,借着她来教唆高相和定王,焉知这回不会故伎重施?
而她呢?曾经有多骄横放肆,多烈火烹油,此时便有多茫然无助、冷僻萧瑟。
三人本日是为冯卿而来,却在此不测遇见害死冯卿的凶手,各自面色突变。
定王眸色愈深,沉声道:“能叫他万劫不复。”
她敏捷瞧出了此中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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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夜晚,她家内里仿佛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家里的厨房不算大,却非常整齐,加上快意不时就会拿酸笋来做些开胃的吃食,食材也都是现成的。外头的风愈来愈凉,垂垂飘起了雨丝,定王掩上窗扇,叮咛快意出去,他亲身燃烧给阿殷打动手——畴前行军在外,他虽不必亲身脱手造饭,却也曾尝试过,这会儿虽不甚谙练,应阿殷的指导帮手打理,倒也很顺利。两人自了解以来,都是定王叮咛阿殷东奔西走,本日轮到阿殷使唤定王,也颇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