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两步,却见定王一身墨色长衫,负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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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双手在广大的衣袖中握住,声音死力如平常那般平和――
甜香红烛,薄酒淡妆,屋内只留二人相对。
阿殷心头微跳。
阿殷穿了礼部经心筹办的凤冠嫁衣,因为身材苗条秀美,便格外华贵端然。
更何况本日经心润色,黛眉朱唇,眼角微微挑出的弧度更添娇媚神韵。
金线绣出的凤鸟盘飞,银线钩织的细碎斑纹自裙角铺散而上,由密至疏,如同将漫天星斗摘下来洒在裙角。凤冠之上恰到好处的装点宝石,悬着一串串上等的圆润珍珠,晕然生光。珍珠之下,杏眼储藏光彩,如画的端倪略加润色,衬以白腻的脸颊和涂了胭脂的红唇,便是倾城之色。
阿殷当然不会坦白,简朴将颠末论述结束,又照实答复永初帝的几处疑问。随即永初帝便命她起家,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了笑意,“朕竟不知你另有这等胆气,看来玄素说你不输给隋铁衣,倒也非虚言。陶靖教女有方!”说话间,目光只往阿殷和陶秉兰脸上瞟。
结婚之前,阿殷遵循礼部的叮嘱,并未再去定王府,只留在家中备嫁。定王天然也守着端方,未再来打搅。幸亏朝堂上事情多,从大悲寺和剑门的事查起,永初帝又将樊胜客岁在西洲挖出的隐情翻出来,代王府被查封,代王被带入天牢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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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游廊的风仿佛都柔暖了起来,明显是寒雪夏季,却叫品德咂出春日的味道。
三拜以后,礼成,送入洞房。
鼓乐声再度喧闹起来,花轿穿过热烈的贩子,踩着初融的晶莹冬雪,缓缓向前。
而在客堂以内,阿殷斟了茶递给定王,脸上并没有平常的朗然笑意。
喜乐自朱雀大街穿过,昌大而喜庆的到达定王府门前。礼部和王府长史司的经心筹办之下,本日的定王府焕然一新,门前积雪被打扫得干清干净,红墙内树上的积雪却犹自晶莹,被红绸堆花装点,如冰天雪地里早早绽放的红梅。
“阿殷,你是我的老婆,与臣子截然分歧。”
她是真的惊骇,怕一个不慎便忍不住哽咽,怕她的情感影响陶靖,叫他想起早逝的冯卿,更添哀痛。更怕本身也忍不住记念从未见过面的娘亲,忍不住想起宿世的支离破裂……已经很好了,现在父亲还活着,兄长还安好,各自另有大好的出息能够追逐,这一刻,已经很美满。
是他踽踽独行很多年后,独一走近内心的女人。
陶家虽小,倒是张灯结彩,喜庆的灯笼一起从静安巷口悬出院中,红绸映着积地白雪,日光下夺目娟秀。
“甚么时候了?父亲返来了吗?”
阿殷忙道:“顾忌就顾忌吧,没甚么要紧的。”
中间韩相也是面带笑意,瞧了定王一眼,便向永初帝施礼道:“当日突摩之事,陶司马便叫人刮目相看。这回深切虎穴,胆气确切可嘉,臣觉得,此次大觉寺之事,陶司马当居首功,机灵判定,可为人臣之榜样。皇上应重重封赏。”
帝后二人喝了杯喜酒,便起驾拜别,剩下的合座来宾由常荀和长史接待,持续喧哗热烈。
阿殷的心总算稳稳跳回了胸腔,低头摸索着榻上红鸾,叮咛道:“都出去吧。”
定王听他提及婚事,还觉得永初帝是要以此功绩赐阿殷正妃之位,听到只是正妃之礼,心中微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