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阿殷了?”谨妃叫人将阿殷的绣凳摆在跟前,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难怪玄素转了心性,确切是个可贵的女人。面貌自不必说,先前传闻你立下的那些功绩,就晓得有多出众。玄素是个冷僻性子,脾气倔起来跟臭石头似的,今后你还要好生劝着。”
父皇和太子呢?
永初帝本日心境甚好。
这个她曾钦慕敬佩、决意跟随的男人,成了她的夫君。
自玄月中旬大悲寺以后,哑忍多年的肝火便如大水开闸泄下,敏捷将景兴帝当年遗留下来的旧臣翅膀洗去,且名正言顺,连那帮惯于捉人弊端的御史都挑不出半点错处。压在心头很多年的重石终究卸下,便如阴沉好久后拨云见日,令民气神皆畅。
外头夜风掠过,簌簌的吹下积雪,将红绸半埋。
永初帝瞧着面前一对璧人,也自欣喜,叫人赐座。
外头已有礼部官员等待,长史也备好了车驾,只待定王出发。
她被揽入怀中,发觉定王胸膛的热度。
*
中间太子虽禁足日久,此时面色却没见半点郁色,只笑道:“玄素终究肯结婚,陶侧妃面貌超卓,胆识过人,果然是天造地设。昨日未能亲去恭喜,本日便借父皇这杯茶道贺了。”
他当然听得出太子那番话的意义,不过是说定王他在皇上身边和军中都有靠近的人。加上他本就勇猛善战,功绩卓著,再往宿世怕就该是功高震主、介入军权了。
只是定王听着不对劲,瞧见永初帝那垂垂收了慈爱的眼神时,心中也愈来愈沉。
阿殷亦奉养在侧,瞧着谨妃这副病重的模样,俄然想起件事情。
是以阿殷和定王到了承乾殿时,永初帝正在西暖阁中,同太子说话。
夜已极深,高烧的龙凤花烛下堆满了蜡泪,将屋中照得昏黄。
“儿臣记着了,”阿殷目光稍错,便见定王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她极少见定王暴露这般神采,眼神稍驻,便听谨妃又咳了两声,忙取了桌上茶杯递畴昔。
昨夜的影象顷刻袭来,阿殷触到烙铁般,敏捷坐直身子,“我该去沐浴了,殿下快些穿衣。”
比起她的身材难受精力不振,定王殿下可说是神采抖擞,行动妥当。
阿殷当时跟宫廷没半点纠葛,因为期盼陶靖回家,当时虽也换了素服,因这场丧事对她影响太小,且宫中也常有妃嫔去世的动静,便也没放在心上,过几个月便忘了。
*
龙凤花烛几近燃到绝顶,窗扇上有敞亮的光漏出去,天气已是大亮。
定王驾轻就熟,倒是阿殷头一回穿如此烦琐厚重的衣裳,比昨日折腾了好久的嫁衣还费事。从里头衬衣到号衣再到腰间诸多配饰,梳完发髻又要端端方正的戴上金冠,她站在原地,被府中专事衣寝的嬷嬷打理了小半个时候,才算是齐备。
站在镜前一瞧,繁复持重的衣衫烘托下,倒比畴前瞧着慎重很多。
现在想来,那位诞下王爷的娘娘,不是谨妃是谁?
夏季里的西暖阁是永初帝最爱的处所,因厥后背还连着数重后殿,隔断了冷风,正面又对着太阳,凌晨可沐浴和暖日光,后晌天暖了,恰好日头移到侧面,冷暖最宜。此时暖阁四角皆烧着银炭,热气烘散过来,连那龙涎香都浓烈了几分。
仿佛是十七岁那年的春月,都城各家过完了年,还是喜庆热烈的时候,宫里却传出了丧音。厥后她才晓得是有位娘娘殁了,临阳郡主是以入宫致哀,返来时还念叨那位娘娘殁得真不是时候,让她都没法外出踏青――传闻那娘娘是位王爷的母妃,位分不低,以是天子命人治丧,临阳郡主连着三日入宫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