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的,话题就被孟皇后转到了定王身上——
皇后便在旁道:“京中才俊,谁比得上王爷高贵?北边战事吃紧,恰是要着意鼓励的时候,玄素当为皇上分忧——丽华出自将门,丰度端方,有何屈辱之处?皇上为战事日夜忧心不免,玄素,畴前你混闹,皇上也未计算,这个时候大局为重,你当体贴圣意。”
双扇的雕花门推向两侧,阿殷便闻到从内里散出的檀香气味。等定王侧身让开,便见柜内设了两个灵位,底下供奉香炉,一应物事俱都齐备。灵位之上的名字阿殷万分熟谙,竟是外祖父冯崇和母亲冯卿!
定王缓缓起家,拱手施礼,“儿臣既已娶了侧妃,正妃之位不必焦急。丽华性子活泼,儿臣却沉闷无趣,不能委曲了她。京中才俊颇多,父皇另择夫君就是。”
他的胸膛坚固沉厚,阿殷枕在他肩上,点头。
“好。”
“丽华就要十七了,却还不决下人家。隋将军在外交战劳苦,铁衣也率军兵戈前程无量,皇上可赏铁衣个封号,寻个好人家赐婚,也博个好兆头,等候北地战事早日定下,边陲安定。”说罢,便笑盈盈看向谨贵妃。
数日前泰州垂危的文书飞来,永初帝焦灼之下,几乎就要派定王去。若非他和皇后劝说,恐怕此时定王又到那边出风头去了。幸亏东宫人才很多,有人保举了将才出来,永初帝尚在踌躇该用哪个,看方才那意义,圣意总算是定了。
定王也不言语,端然坐在案后。直至宴席将尽,有内监自后门出去报动静,永初帝听过随身内监的禀报,沉默面色一沉,往太子处瞧了一眼。太子正跟永安王兄友弟恭,并未发觉。
世人目光皆投向上首,永初帝端但是坐,缓缓道:“隋家确切劳苦功高。玄素,你意如何?”
古意斋是定王隆冬避暑用的小书房,外头读书,里头满是书架,按例不准旁人等闲进入。
她委宛说罢,定王才算恍然。
永初帝眸色一沉,“疆场的事,太子已令外荐了良将,倒不必你亲身去。”毕竟不悦于定王的判定回绝,当着众妃和皇亲的面失了颜面,便只嘲笑一声,不再理他。
这几日孤枕难眠,也曾揣摩自省过为何会惹阿殷活力,却总没想到最后一层。
那木柜是香樟木所制,平常用以存书,此时里头却清理得洁净。
定王强忍数日,可贵见美人展颜娇笑,顿觉云开月明。俯身将阿殷抱起,快步出了内间,往外头的屋中去。
阿殷微微抬头强忍泪花,却冲定王绽出个笑容,“多谢殿下。”
“如何会。殿下考虑如此全面,我……实在感激。”
两人入得最内里,定王走至贴墙的木柜跟前,叫阿殷稍待。
定王沉默归坐,劈面太子倒是低头喝酒,面露笑意。
“玄夷即将娶妻主事,算下来也就玄素府上还缺个正妃。这些天北边战事吃紧,皇上每日为此事繁忙,玄素也该多替你父皇分忧。”
喉头稍稍哽咽,阿殷竟不知如何表达。冯卿过世时还是戴罪逃逸之身,临死前嘱托陶靖,千万不成泄漏她的名字,免得被京中故意人发觉,缠累后代。以是冯卿安葬在南郡,墓前未立碑刻字,也以临阳郡主淫威为由,未曾在郡主府设立任何牌位。这些年,阿殷思念娘亲时,也只在心中沉默,对月拜祭,无可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