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的,话题就被孟皇后转到了定王身上——
永初帝举杯的行动顿住,侧头看她,“如何说?”
倒是太子笑道:“封号倒轻易得,县主或是乡君,父皇自可裁夺。只是要寻小我家,却不轻易。”
沉默好久的永初帝饮尽杯中酒,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你已有了人选?”
皇后便在旁道:“京中才俊,谁比得上王爷高贵?北边战事吃紧,恰是要着意鼓励的时候,玄素当为皇上分忧——丽华出自将门,丰度端方,有何屈辱之处?皇上为战事日夜忧心不免,玄素,畴前你混闹,皇上也未计算,这个时候大局为重,你当体贴圣意。”
及至姜家倾塌,阿殷虽起了为母亲和外祖父设灵位的动机,却因是侧妃之身,与陶靖商讨过后,终究撤销——陶靖虽也算是武将中出类拔萃的职位,却未得赐任何府邸,目下仍住在静安巷中。加上家中只要仆婢留守,父子常常外出,几近无人防卫,冒然设灵位,若被发明,便是授人以柄。
而这古意斋处于王府要地,府外有严兵扼守,里头又不准旁人出入,实在是偷偷祭拜的好处所。
谨贵妃面色稍动,看向定王时,毕竟是强忍着没接话。
“玄素那边,不正缺个贵妃吗?如果能叫丽华亲上作亲,必然更加美满,谨贵妃这里欢畅,天然也能早日病愈。”
他的脊背笔挺,语气笃定,半点不留余地。
双扇的雕花门推向两侧,阿殷便闻到从内里散出的檀香气味。等定王侧身让开,便见柜内设了两个灵位,底下供奉香炉,一应物事俱都齐备。灵位之上的名字阿殷万分熟谙,竟是外祖父冯崇和母亲冯卿!
“代王伏法,想必你也会记念故交。目下的景象,府中设他们的灵位过分高耸,只能藏在小书房中。”定王低头瞧着阿殷,便见美目当中垂垂腾起雾气,她的目光紧舒展在熟谙的名字上,情不自禁的上前拜祭。他在前面沉默看她拜祭结束,跟着上了炷香,才道:“临时有些委曲,你别介怀。”
“毕竟京中鞭长莫及,难以鼓励火线将士。臣妾前两日见丽华进宫伴随谨贵妃,实在是风采卓然。她是隋将军的掌上明珠,铁衣和兄弟们也都心疼,北庭路途悠远,如果皇上在京中给隋家恩赏,必然更能鼓励士气。”
“现成绩在跟前放着,有何难处?”
到得除夕那晚,便是宫中家宴。
直至宴席散时,永初帝才叮咛太子和定王留下,撇下世人,独独带两人往御书房去。
“他也没偷懒。”永初帝笑了笑,睇了谨贵妃一眼,可贵的暴露笑意,“这些天军政之事,玄素帮朕解了很多困难。”
“玄夷即将娶妻主事,算下来也就玄素府上还缺个正妃。这些天北边战事吃紧,皇上每日为此事繁忙,玄素也该多替你父皇分忧。”
“好。”
古意斋是定王隆冬避暑用的小书房,外头读书,里头满是书架,按例不准旁人等闲进入。
数日前泰州垂危的文书飞来,永初帝焦灼之下,几乎就要派定王去。若非他和皇后劝说,恐怕此时定王又到那边出风头去了。幸亏东宫人才很多,有人保举了将才出来,永初帝尚在踌躇该用哪个,看方才那意义,圣意总算是定了。
芥蒂与负气皆消匿无踪,她的态度折转,定王亦觉心软,低声道:“那天是我行事莽撞,弄伤了你。丽华的话只是引子,是我想起畴前高元骁对你的胶葛,才难控情感。阿殷,我今后再不会如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