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推测,定王竟然已经查出了这么多东西!
太子心中大为惶然,欲待开口再辩,就听永初帝怒声道:“玄素,你说!”
“儿臣……”太子踌躇了下,道:“不熟谙!”
永初帝稳坐上首,“你不认得信上的字?”
随即,目中腾起绝望,冷声道:“高晟那边不需你去赔罪,你只想想,东宫储君究竟是何身份,该如何行事。”
那张脸上没有肝火,却愈来愈冷。本来稍显慈和的端倪都冷厉了起来,声音都像是冰窖里冻过的,“代王叫你对高家脱手,你就言听计从?”不待太子答话,永初帝本身便寻到了答案,神情愈发冷厉,“你身为东宫,如何晓得剑门之事?”
定王见永初帝摆手表示他退下,也不再逗留,施礼辞职。
父子二人,一坐一立,皆是神采冷凝。
永初帝扫过那手札,“就依你所言。魏善——派人召太子过来,不得耽搁。”
好半天,永初帝才叹了口气,“这回行事,委实过于荒唐!东宫众臣也未曾劝止你?”
恐怕真如他所料,会思疑这是构陷之举。
“是代王兄曾提过,封伦又说他有门路……”太子惊诧瞧着永初帝的神情,终究发明仿佛那里不对。遵循定王的说法,高家的两件事和刺杀定王的事,皆是经了封伦之手托给剑门去做,前两件都是他所安排,后一件是谁安排给封伦?而那封手札里,封伦却将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
定王心中愈冷愈沉,声音便格外安静,“此书只是封伦一家之言,儿臣不敢坚信,故呈给父皇,请父皇裁断。”
这殿中空旷恢弘,四角皆有大缸盛放冰块,炎炎暑热当中,营出清冷六合。定王对上永初帝的目光,那双眼睛跟畴前普通含着疏离猜疑,令他如被凉水浇透,脊背窜上寒意——即使东宫庸碌,倒是永初帝亲身择定立的东宫,前番鲍安他杀怕已轰动太子,这段时候里,东宫与中宫一定没有给永初帝吹过甚么风。
永初帝却反问道:“刺杀之事由你亲历,案子又是你来查,天然比朕清楚。这封信,你如何看?”
七月流火,气候虽由热转凉,却还是炽烈难耐。
明黄绣龙的袍角已经转至帘后,太子寂然坐在冰冷的金砖上,神情还是错愕。
“非论是否失实,封伦的罪过已经清楚。太子——”上首永初帝接过话头,待太子昂首与他对视时,沉声问道:“朕来问你,信中所述的事,你是否知情?”久居皇位之人,天威凛然。永初帝凭此天威震慑群臣,目光至锋利威压,绝非旁人能比。
太子眉心一跳,当真想了想,方才情急之下,仿佛确切说过如许的话……
他端坐在御案以后,目光如重剑压在定王身上,声音都是沉甸甸的,“据封伦指认,是太子脱手害你?”
他并无游移,将方才跟永初帝所说的话复述一遍,除了鲍安的事,还将邱四娘招认出的歌坊、易容者照实说出,乃至连常荀是如何从歌坊挖出封伦,如何与人清查获得封伦的供词,都说得明显白白。
太子未料永初帝竟然会为这等小事大怒至此,惶惑而惊骇。
永初帝皱着眉头将定王核阅半晌,“以是你感觉,这是封伦在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