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在凤凰岭遇袭时,那十名刺客脱手皆是杀招,要取儿臣性命,儿臣九死平生,能够逃脱实属幸运。那些刺客是剑门中人,该当无疑,不过封伦招认此事是由太子调拨,儿臣觉得,此言有待商讨。父皇亲身扶养儿臣与太子长大,教诲儿臣当兄友弟恭,仁爱和睦,太子得东宫大孔教诲,更应晓得此理,该当不至于对亲兄弟出此杀招。再者——”定王声音微顿,对上永初帝的双眼,缓缓道:“儿臣遇袭是一件,有人暗中做手脚企图令儿臣和高相反目是另一件。前阵子儿臣办姜家的事,高互助力很多,都城中虽有人但愿儿臣与高相不睦者,太子倒是东宫之主,该当不至于如此不识大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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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太子踌躇了下,道:“不熟谙!”
永初帝也不叫他起家,叫宫人把封伦的手札交到太子手上,淡声道:“看看这个。”
“哦?”永初帝面色稍缓,歪着身子靠向中间,摆出个略微放松的姿式,“何故见得?”
太子只好战战兢兢的将剩下内容看完,那手竟自微微抖了起来,叫那纸笺收回抖索的声响。太子也觉出马脚,忙扔动手札,伏在地上分辩道:“父皇明鉴,这信是有人假造诬告儿臣,儿臣绝未做过这些事!儿臣……儿臣敢以性命包管!”说着昂首觑了定王一眼,想说甚么,却又忍下了。
听这意义,是要将剑门连根拔起了?
随即,目中腾起绝望,冷声道:“高晟那边不需你去赔罪,你只想想,东宫储君究竟是何身份,该如何行事。”
永初帝却反问道:“刺杀之事由你亲历,案子又是你来查,天然比朕清楚。这封信,你如何看?”
太子有了些许底气,开口道:“这些事儿臣均不知情,是封伦攀咬诬告。儿臣虽有治下不严之罪,却绝无暗害兄弟之心,请父皇明鉴!”
定王见永初帝摆手表示他退下,也不再逗留,施礼辞职。
太子连声应是。
起码作为国之储君,为一己私利而对相府脱手,实在不分轻重。
他偷眼瞧着上首脸孔威仪的帝王,心知狡赖不过,只好低声道:“是那日代王兄曾提及此事……儿臣……儿臣一时胡涂,才会出此下策。”
定王心中愈冷愈沉,声音便格外安静,“此书只是封伦一家之言,儿臣不敢坚信,故呈给父皇,请父皇裁断。”
太子踌躇了下,才道:“代王兄说居于东宫不易,劝儿臣谨慎一些……他平常对儿臣多有襄助,儿臣……”他的声音垂垂低下去,终究噤声,只惊奇的看着永初帝的神采。
太子本日原想趁着闲暇去郊野避暑散心,被宫人急召赶来,身上穿的还是家常衣衫。他入得殿中,觉出氛围不对,瞧见定王端倪冷峻的站在那边,更是心中一跳,当即跪地朝永初帝施礼。
父子二人,一坐一立,皆是神采冷凝。
太子只觉浑身盗汗涔涔。
太子未料永初帝竟然会为这等小事大怒至此,惶惑而惊骇。
桩桩件件都指向东宫,又牵系着见不得光的江湖权势,若真查实,东宫之位便是难保。以永初帝的性子,对着这封招认信会作何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