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真如他所料,会思疑这是构陷之举。
太子本日原想趁着闲暇去郊野避暑散心,被宫人急召赶来,身上穿的还是家常衣衫。他入得殿中,觉出氛围不对,瞧见定王端倪冷峻的站在那边,更是心中一跳,当即跪地朝永初帝施礼。
永初帝稳坐上首,“你不认得信上的字?”
起码作为国之储君,为一己私利而对相府脱手,实在不分轻重。
桩桩件件都指向东宫,又牵系着见不得光的江湖权势,若真查实,东宫之位便是难保。以永初帝的性子,对着这封招认信会作何感触?
太子被他俯视逼问,掌心竟自沁出了汗,面上也不自发的垂垂透露惊骇。
永初帝也不叫他起家,叫宫人把封伦的手札交到太子手上,淡声道:“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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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殿中空旷恢弘,四角皆有大缸盛放冰块,炎炎暑热当中,营出清冷六合。定王对上永初帝的目光,那双眼睛跟畴前普通含着疏离猜疑,令他如被凉水浇透,脊背窜上寒意——即使东宫庸碌,倒是永初帝亲身择定立的东宫,前番鲍安他杀怕已轰动太子,这段时候里,东宫与中宫一定没有给永初帝吹过甚么风。
他的声音被闷钝的金石撞击之声打断,那座铜铸的镇纸被重重砸到他膝前,将金砖磕出个小坑,而后弹起,几近撞到他的脸颊。
“我记得你方才说,是受人蒙蔽?”永初帝虽上了年纪,心机却还是机灵。方才太子情急之下承认高家的事情,他虽觉话里不太对,大怒中却得空细辨,这会儿沉着下来回思,便觉出蹊跷来。
他强忍惧意昂首,便见永初帝面色沉如寒冰,眸中却尽是肝火。那是几近发作的天子之怒,非他所能承担,太子错愕之下,连声道:“父皇,儿臣觉没有勾搭剑门刺杀定王,儿臣没有!儿臣敢以性命包管,儿臣绝对没有……”
“混账!”茶杯紧随而来,在太子面前的金砖上摔得粉碎,温热的残茶溅在太子脸上。
太子久得天子偏疼,虽也常受责备,却都是永初帝的教诲,从未见过永初帝如此起火。
永初帝已将封伦的招认手札前后看了三遍,面色亦越来越沉。
“太子才德不修,行事有失。传令下去,封闭东宫,太子思过,任何人无旨不得出入。”永初帝已经走到了帘后,稍稍立足转头,以近乎悲悯的目光瞧着满面惊诧的太子,冷声道:“你阿谁封伦,恐怕早已不在人间!”
永初帝抓过魏善奉上的新茶杯,喝茶静气,太子便屏住呼吸持续跪伏在地,大气也没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