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闾北和镇南王的军队都不远,阿殷算是奥妙住在此处,半点都未向外张扬。那郎中过来,也不知她是何身份,隔着帘帐号过脉,见蔡高似是仆人打扮,行事又利索,猜想是甚么避祸的有钱人家,便道:“这位夫人刚来到这边,怕是水土不平。老夫另有些话,不知可否伶仃问问夫人?”
阿殷连日骑马赶路,现在终究安稳下来,虽与定王分开,身边另有父亲和高元骁带些人照看,倒也不怕出岔子。她本身也觉出身子不对劲,怕是水土不平而至,不敢逞强,歇了一宿后起来还是感觉乏累,便叫人去请个郎中过来。
此时的镇南王已如丧家之犬——日夜攻城以后,隋彦重伤力量不支,他也好不到那里去。军心一散,他更是回天乏力,只能长叹一声,丢下营帐粮草,只带着随身铁枪仓促逃命。
她因自幼习武,身材健旺,来月事时不像其他女人那般隐痛迟滞,向来都很准。这回随定王北上,中间或是夜宿郊野、或是拼力作战,乃至连夜奔驰行进,起居作息与平常分歧,那月事晚了半个月都迟迟不至,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是行军劳累加上北边天寒、水土不平的启事,才会晚了些。
“有喜后身子不免与平常分歧,夫人是劳累过于了,又受些寒,不算大事。夫人本就根柢好,这些天放心静养,过上四五日也就无大碍。老夫再开个散寒的方剂,不会伤及胎儿,夫人尽可放心用。”
此时的闾北,战事正紧。
战马随山路疾转,镇南王却还被铁箭的劲道带得往前疾扑飞出。手中紧握着缰绳想要逃命,哪料脚下踩空,庞大沉重的身躯立时落向绝壁。座下战马长嘶,将镇南王拖着跑了几步,毕竟抵不过下坠的力道,亦随之翻落崖底。
闾北城中兵士早已疲累至极,隋彦为了守住这最首要的城池,苦战好久后旧伤发作又添新伤,在定王赶到时已然难捱,只凭着一腔热血咬牙对峙。这两个日夜为了守城耗尽力量,在听到援兵赶到的讯息时心神一松,几乎昏畴昔。
这郎中一看就是个浅显不过的平头百姓,半点工夫都不会,弄不出甚么鬼来。只是他要伶仃问话,必然是不宜让蔡高闻声,会是甚么原因?
日头渐渐落入西山,晚风将白日的热气遣散,暮色中的冷风令人精力抖擞。
阿殷在见到隋铁衣的时候满心欢乐,原想着这回能够与她并肩作战,谁知还没到闾北,便渐觉神思倦怠,茶饭都有些吃不下。疾行当中未带军医,定王虽对措置伤口之事在行,却也不通岐黄之术,见她白日驰驱劳累,夜间又睡不平稳,面现蕉萃,哪还敢让她进闾北孤城,在闾北之南四十里外的镇子寻了住处,留下蔡高和侍卫照顾,不叫她轻举妄动。
这一晚满心欢乐,想着腹中竟然不知不觉已有了孩子,她却还大着胆量奔驰苦战,又是后怕又是欢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转念又怕熬夜对身材无益,便又强自清心静气,安然入眠。
城表里动静断绝已有半月,北庭本就未几的援兵皆被镇南王分兵阻截,几近将闾北围成孤城,而东襄每隔几个时候便构造攻城,更是令城内疲于应对。隋铁衣好久没获得父亲的动静,瞧见城外连缀的东襄营帐时,满面焦灼,幸亏定王调的一千急行军赶到,虽不能立时退敌,有定王和隋铁衣在,却也冲开一道口儿,进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