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已是仲春下旬,北地却还是冷风侵骨,涓滴不见春意。
心头突突直跳,阿殷强压心境,对着郎中哪还顾得上其他,便道:“已经晚了半月,迟迟不至。”
阿殷含笑答允,重谢送走,叮咛蔡高去抓药。
同业的陶靖和高元骁及随行小将则留在城外,等后军赶到后表里夹攻。
镇南王虽没探到冲破围困入城援救的是何人,却因先前传来的失利战报,猜测是定王亲至。他的两万兵马俱已怠倦,此时连连传来败讯,士气更是降落。乃至连镇南王都有些摆荡——泰州十万雄师几近全军淹没,徐耿战死,徐煜被捉,东襄已不成能再调兵来攻。而在北庭这边,他虽占了人数的些微上风,隋家却胜在城池戍守之利,两边各有胜负,现在算下来,他的雄师折损大半,却也没甚么拿得脱手的战果。
“当真……是喜脉?”阿殷既惊且喜。
晚间女郎中拜访,诊脉后也断言是喜脉。
而如果夺下这坚毅的闾北,将定王和隋彦斩杀,对方群龙无首,他反守为攻,就还能寻到些许转机。
镇子不大,蔡高出门没过两炷香的工夫就带了郎中过来。
是了,仿佛听奶娘提过,女人家如果有了身孕,这月事也是要停了的!
此处离闾北和镇南王的军队都不远,阿殷算是奥妙住在此处,半点都未向外张扬。那郎中过来,也不知她是何身份,隔着帘帐号过脉,见蔡高似是仆人打扮,行事又利索,猜想是甚么避祸的有钱人家,便道:“这位夫人刚来到这边,怕是水土不平。老夫另有些话,不知可否伶仃问问夫人?”
阿殷在见到隋铁衣的时候满心欢乐,原想着这回能够与她并肩作战,谁知还没到闾北,便渐觉神思倦怠,茶饭都有些吃不下。疾行当中未带军医,定王虽对措置伤口之事在行,却也不通岐黄之术,见她白日驰驱劳累,夜间又睡不平稳,面现蕉萃,哪还敢让她进闾北孤城,在闾北之南四十里外的镇子寻了住处,留下蔡高和侍卫照顾,不叫她轻举妄动。
镇南王孔殷中回身瞧见,正光荣彼苍垂怜,忽听背后利箭破空,孔殷入耳着声音往左避开,一支铁箭擦着耳畔吼怒而过。尚将来得及出盗汗,左肩和后腰皆被锋利的铁箭刺入,带血的箭头从腹部透出,带得他往前扑去。
这般反应郎中见很多了,也不觉得忤,哈哈一笑道:“老夫有十成的掌控,夫人如果不信,尽可再请人来诊脉。”
现在定王亲至,兵马固然一定增加多少,却带了一干虎将。
各处营帐的兵士本就疲累,听得敌军反击偷袭,立时被惊骇覆盖。铠甲弓刀尚未清算划一,陶靖和高元骁便已率军杀到——定王调派的后军连续赶到,有四千之数。算人数虽不及镇南王的残军,胜在步队划一士气高涨,五百前锋纵入对方营帐,便如狼入羊群,四周冲杀,令对方四散奔逃,余下兵士由陶靖和高元骁带领分头围杀,势如破竹。
阿殷这才觉出言语有失,便歉然笑道:“是我欢乐过甚了,既然请了老先生过来,必是信得过医术的。只是我比来神思倦怠,不思茶饭,不知是不是另有旁的原因?”
阿殷端坐在帘帐以内,倒是一笑,“出去吧。”
阿殷便将蔡高叫道跟前,“这位郎中的医术可托吗?”